“沈教授,抱歉打扰。”为首的女人递过一个银色金属盒,“您的豁免申请被驳回了。这是强制阻断器,必须立即佩戴。”
沈溯接过金属盒时,指尖触到女人的手套,发现里面是空的——她的手掌不知何时变成了透明的,能看见血管里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荧光绿的液体。
强制阻断器是个掌心大小的银色环,扣在手腕上时,沈溯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阻断器的显示屏亮起:“静默倒计时:5小时17分”。
科学院的人离开后,沈溯坐在沙发上,试图理清刚才发生的事。监管局的不速之客、书架上扭曲的书名、玻璃杯里的陌生面孔……这些反常的细节像碎片一样扎在脑子里。他起身想去倒杯水,却发现厨房的瓷砖正在变色——米白色的釉面下,渗出蛛网状的暗红色纹路,像某种生物组织。
这时光脑突然亮起,是助手林夏发来的加密消息:“教授,监管局在查您三个月前的实验数据。他们怀疑您在‘意识融合率’测试中伪造了结果。”
沈溯的心脏猛地一缩。三个月前的实验是他职业生涯的转折点。当时他主导的“深度共生”项目取得突破性进展,志愿者的意识融合率达到98.7%,创下联邦纪录。但实验结束后,三名志愿者突然陷入深度昏迷,至今未醒。
他点开加密附件,里面是实验日志的备份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时,他的手指停住了——日志末尾多了一行不属于他的字迹,用暗红色的墨水写着:“它们在融合时看见了‘墙’”。
“墙?”沈溯喃喃自语。共生意识网络理论上是无限延展的拓扑结构,不存在物理边界。他起身走到书房,打开全息投影,调出三个月前的实验监控。画面里,三名志愿者躺在培养舱里,神经接驳线像水草一样缠绕在他们身上。当融合率达到98.7%时,监控画面突然出现雪花,紧接着,培养舱的玻璃上同时浮现出一行血字:“别敲墙”。
这段监控他看过不下百遍,却从未见过血字。
窗外传来一阵骚动。沈溯走到阳台,看见楼下的街道上,一群人正围着一个倒地的男人。那男人的身体在抽搐,后颈的神经接驳口不断涌出白色的泡沫。最诡异的是,他的手指在地面上疯狂抓挠,划出的痕迹竟和沈溯厨房瓷砖下的暗红色纹路一模一样。
一个穿橙色工装的清洁工推着清扫车经过,他的清扫机器人正在吸食地上的泡沫。沈溯突然注意到,那机器人的显示屏上闪过一行代码,和他实验日志里的加密口令完全一致。
沈溯的手指在阻断器上摩挲。按规定,静默时段禁止任何形式的意识接入,但他必须查清楚实验日志里的血字是谁写的。阻断器的侧面有个隐蔽的复位键,是他当年参与设计时留下的后门——或许可以短暂绕过监控,接入共生意识的底层网络。
他走到书房,关上门。指尖按在复位键上时,阻断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显示屏上的倒计时开始疯狂跳动:“5:17…3:49…1:02…”
门被撞开了。刚才来过的科学院女人站在门口,白大褂上沾着荧光绿的液体。“沈教授,您在做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电流声,“阻断器监测到异常神经波动——您想违反静默法案?”
沈溯没回答,他盯着女人的眼睛。她的瞳孔里映出书房的吊灯,但那灯光在瞳孔里扭曲成了一条蛇的形状。“三个月前的志愿者,”沈溯突然开口,“他们是不是死了?”
女人的表情瞬间凝固。她抬手按在自己的喉咙上,那里突然鼓起一个包,上下滚动着。“他们只是睡着了,”她的声音变得尖锐,“就像所有深度沉浸者一样,终有一天会彻底融入意识网络,成为永恒的一部分。”
“永恒?”沈溯笑了,“还是成为你们的养料?”他猛地扯断阻断器,神经接驳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共生意识网络的数据流像潮水般涌进脑海——这一次,他没有接入公共频道,而是直接潜入了三个月前的实验数据库。
画面在他意识里炸开:培养舱里的志愿者正在融化,他们的皮肤变成半透明的胶状物质,顺着舱壁流下,在地面上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眼球。眼球的虹膜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神经接驳纹路。
“别碰核心数据!”女人尖叫着扑过来,她的手臂突然伸长,指尖分裂成无数根细针。沈溯侧身躲开,细针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钉在墙上,冒出白色的烟雾。
他的意识在数据库里疯狂穿梭,终于在一个加密文件夹里找到了一段音频。点开的瞬间,刺耳的噪音中夹杂着三个重叠的声音,像是在敲什么东西:“咚…咚咚…咚咚咚…”
“那是墙!”沈溯的意识突然剧痛,他看见无数张脸在数据流里沉浮,都是那些陷入昏迷的深度沉浸者,“他们在敲意识网络的边界!”
女人已经站在他身后,手里握着一支意识清除器。幽蓝的光映在她脸上,沈溯突然发现她没有影子。“联邦早就知道了,”女人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共生意识不是人类的进化,是它们的入侵。静默法案不是保护,是筛选——筛选出还能独立思考的人,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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