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莘忽然想到,池珩非在这边找到她的第一次,好像确实没有做安全措施。
他做了吗?到底做了没有?原本清晰的记忆,在空前慌乱的此刻也变得模糊了起来,心理上的暗示让阮莘认定了那个最坏的结果。
阮莘呆呆地站在镜子前,正当大脑一片混乱时,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她勉强回过神,掏出手机,是池珩非的来电。
阮莘看了一眼时间,心想,是了,已经到了每天他会给她打电话的时间了。
阮莘面无表情,麻木地点下接通键。
池珩非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下班了吗?晚上要吃什么?”
明明是很低沉悦耳的音色,阮莘却控制不住地皱起了眉,听着池珩非的声音,她没有哪一刻比此刻还要更恶心。
阮莘嗓子哑了,她再也控制不住,一字一字对着池珩非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边的池珩非明显愣了一下:“什么?”
眼泪又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阮莘说着一些平日里不敢说的,深埋在心里的话,像是要把压抑了许久的情绪都借着此刻全部发泄出来。
她说:“池珩非,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把我毁到什么程度?要把我彻底逼疯吗?我对你毫无价值,你在我身上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与其这样耗着浪费时间,你倒不如直接杀了我来得更快!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让一切都结束行不行?”
池珩非这回沉默了一会,出乎阮莘意料,他并没有被激怒,而是轻声说:“你怎么了,阮莘?”
阮莘闭了下眼睛,眼泪打湿睫毛:“我不想再听见你的声音。”
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挂池珩非的电话,这是以前她想也不敢想的事。
可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了,不想再违心说讨好池珩非的话,她恶心到太阳穴都发疼,用手撑住洗手台的边沿才能勉强站住。
阮莘在卫生间缓了好一会。
接完池珩非的电话后,她整个人更加混乱,但还是尽力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强撑着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阮莘没有进后厨去帮忙,她实在闻不了油烟味了,就只在外面帮忙收收碗筷,传传菜。
等到店里不那么忙了之后,阮莘才开车回家。
她在沿路的药店旁停了车,坐在车上发了一会呆,才下车去买了验孕棒。
等回到家,阮莘立刻提着袋子进到了卫生间中,反锁上了门。
她打开塑料袋,拿出验孕棒,盯着看了很久的使用说明书,直到不再认识上面那些字。
她双手发抖,费了些力气才拆开验孕棒的包装。
等到她把验孕棒拿出来,却又发现自己做不到。
她不敢。
她居然不敢面对这一切。
她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怀了孩子,如果真的怀了池珩非的孩子,她该怎么办?
她甚至连面对这个结果的勇气都没有。
在把验孕棒连带着包装盒一起又重新放回袋子里时,阮莘觉得自己简直糟糕透顶了,懦弱到可笑。
阮莘自欺欺人地把袋子扎紧,用力到塑料袋的手提处都被扯得微微泛白变形。
然后她走出卫生间,回到自己卧室里,上床用被子蒙住自己,假装这样就可以不必再面对现实里的一切。
过了一会,阮莘的爸妈回家了。那时已经很晚了,他们见卧室的灯没亮,以为是阮莘工作太辛苦已经睡了,便没再打扰她。
其实阮莘根本毫无睡意,她只是蜷缩着自己的身体,躲在被子里,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她听着自己快得异常的心跳声,眼也不眨,整个人清醒到可怕。
等到阮父阮母洗漱完毕,回到卧室睡觉后,阮莘从床上坐起了身,攥着那个装着验孕棒的塑料袋,轻轻打开了房门。
在从家里离开之前,阮莘站在家门前,侧过身,犹豫了一下。
讲不清楚那一刻是什么驱使她做出了决定,但她确实又回到厨房里,拿了一把切水果用的刀。
阮莘把刀放进塑料袋里,打开家门,走了出去。
此时已经快要凌晨了,等阮莘走到外面,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空空的有些冷清。
虽然快要开春了,但是夜里的风还是很冷。阮莘耳朵都被吹红了,却像感觉不到一样,她连外套也忘了穿,身上只有一件毛衣。
她打开车门,坐进去,漫无目的地将车开出小区,不知道要去哪里。
等阮莘把车停下时,她已经到了江边。
她缓缓降下车窗,凛冽的风立刻顺着车窗的缝隙涌了进来,将她的发丝吹乱了。
阮莘低下头,把塑料袋里的刀拿出来,把验孕棒扔到了副驾驶座位上。
她的手指有些僵硬,用力攥着那把刀时,关节因绷紧而有些发疼。
直到眼泪滴到刀面上,再缓缓滑下去,留下一道水痕时,阮莘才发觉自己哭了。
她太害怕了。
哪怕她是清楚的知道,就算真的怀孕了,肚腹里的孩子不足三个月,就只是一团肉,一泼血,根本不算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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