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镇的硝烟在黎明前渐渐散去,赵大勇站在镇公所的屋顶上,眺望着这座刚刚收复的古镇。
街道上,战士们正在清理战场,老百姓们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缝,确认安全后才敢走出来。
“团长,统计出来了。”周锐拿着本子走过来,“击毙日军一百六十三人,俘虏七人;伪军反正一百二十一人,击毙三十五人,俘虏六十八人;缴获九二式重机枪两挺,歪把子轻机枪七挺,三八式步枪三百二十七支,子弹五万发,手榴弹二十箱,还有三车粮食和药品。”
赵大勇点点头:“咱们的伤亡呢?”
“牺牲三十一人,重伤十九人,轻伤四十余人。”周锐的声音低了些,“三营二连连长王大山牺牲了,他带队冲锋时被鬼子机枪打中……”
赵大勇沉默了片刻。每一次胜利背后,都是战士们的鲜血和生命。
“好好安葬烈士,重伤员立即送到后方医院。通知各营连,抓紧时间休整,但警戒不能放松。鬼子不会给咱们太多喘息的时间。”
“是!”
这时,朱有才带着三个连长走了过来。四人已经换上了八路军的灰布军装,虽然不太合身,但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赵团长!”朱有才立正敬礼,“伪军……不,反正部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赵大勇回礼,仔细打量着朱有才。这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身材微胖,面容敦厚,眼里有着长期压抑后的解脱和一丝忐忑。
“朱团长,你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代表独立团,欢迎你们加入抗战队伍。”
朱有才眼眶有些发红:“赵团长,我们……我们早该这么做了。穿上那身黄皮,走到哪儿都被人戳脊梁骨。我老家在河北,爹娘都是被鬼子飞机炸死的……我、我对不起他们……”
说着,这个在伪军中混了多年的汉子竟哽咽起来。
赵大勇拍拍他的肩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你们熟悉这一带的情况,对鬼子在县城的布防了解多少?”
提到正事,朱有才抹了把脸,正色道:“团长,我正想汇报。白马镇失守,鬼子绝不会善罢甘休。据我所知,太原的日军独立混成第四旅团已经抽调了两个大队,加上阳泉方向的一个大队,总共三个大队的兵力正在向这一带集结。旅团长佐木藤一郎是个狠角色,在华北有‘铁壁’之称。”
“三个大队……”赵大勇眉头紧锁,“那就是近四千鬼子,加上伪军恐怕得有五六千人。咱们独立团算上你们反正的弟兄,也才两千出头。”
“而且佐木藤的战术很毒辣。”朱有才继续说,“他在冀中用过‘梳篦战术’,把部队分成几十路,齐头并进,像梳子一样把根据地一遍遍梳理。同时建立大量据点,步步为营,压缩八路军的活动空间。”
孙德胜不知何时也上来了,听到这话,忍不住骂了句:
“这他娘的是要把咱们往死里逼啊!”
“所以咱们必须跳出鬼子的节奏。”赵大勇目光坚定,“他有他的打法,咱有咱的打法。朱团长,你在伪军中待了这么久,周边几个据点的伪军头目,有没有可能争取的?”
朱有才想了想:“黑石岭周边的七个据点,除了白马镇,还有张家庄、李村、王店、刘家堡、陈官屯、赵家楼。其中张家庄的伪军队长张麻子跟我有点交情,这人贪财好色,但也怕死。李村的李守义是我同乡,人还算正派,当初是被俘后不得已才当了伪军……”
“好!”赵大勇眼睛一亮,“周锐,这事交给你和朱团长。争取在鬼子大扫荡开始前,能多争取一些伪军反正,至少也要让他们在战斗中出工不出力。”
“是!”
“另外,立即组织白马镇的百姓转移。”赵大勇下达新的命令,“鬼子报复时,这里肯定是重点。老孙,你带三营协助老百姓撤离,能带走的粮食、物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就地掩藏。我们要给鬼子留下一座空镇。”
“李大牛,你的特务连立即出发,到县城至白马镇的道路上布设地雷,破坏桥梁、道路,迟滞鬼子增援。”
“徐国勒,你组织民兵和青壮年,在镇子内外挖掘地道和隐蔽工事。咱们不能硬拼,要准备和鬼子打游击。”
面对即将到来的佐木藤,赵大勇没有半点怯怠。他头脑清醒地发号施令。必须在对手来到前拉拢到更多的皇协军反水,这样不但壮大队伍,而且更容易破坏小鬼子的“囚笼”战术。
三天后,日军独立混成第四旅团指挥部。
旅团长佐木藤一郎少将站在沙盘前,面色阴沉。他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军人,身材矮壮,留着标准的仁丹胡,眼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冷光。
“白马镇失守,一个整建制中队玉碎,两个连的皇协军反水。诸位,这是第四旅团的耻辱。”
佐木藤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冰碴子。
指挥部里的军官们噤若寒蝉,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喘,全部垂着头听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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