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起头,看见陆九渊站在碎木门的阴影里,眉眼被阳光镀得冷硬,连嘴角那抹笑都像淬了冰碴。
"赵九公子。"陆九渊的声音比方才更轻,却像根细针直扎进赵举混沌的脑子,"你爹派你来,是当传声筒,还是当试刀石?"
赵举想骂"你敢动我爹",可喉咙里只漏出半声含糊的"咳"。
他望着陆九渊腰间晃动的醒木——方才那记掌法,竟和说书人拍惊堂木的姿势如出一辙。
原来最狠的杀招,早藏在"啪"的那声脆响里。
"本不愿对后辈下重手。"陆九渊蹲下身,指尖掠过赵举眉心的血痕,"可你方才拿谢姑娘威胁我时,可知她的剑曾替神都百姓挡过突厥人的箭?
你爹血洗武威镖局时,可知那些镖师的妻儿还在城门口等他们带年货回家?"
他的拇指突然按住赵举后颈的大椎穴,赵举浑身剧颤,痛得眼泪直滚。
陆九渊却像是在说书时给听众解闷:"这穴通着督脉,我若再加三分力——"他顿了顿,指腹轻轻碾过,"你这辈子都站不起来。"
围观的茶客早挤了半条街。
有人认出陆九渊是"说破江湖事"的那位先生,有人交头接耳"赵大将军新得圣宠,这是要翻车?",更有几个昨日还在书场听他讲《天龙八部》的老茶客,此刻攥着茶盏的手直抖——他们听过陆九渊说乔峰聚贤庄大战,却没料到这张嘴说得出故事,也使得出杀招。
"但我不杀你。"陆九渊突然直起身子,声音像冰棱划破水面,"你是传话人,不是主犯。"他转身看向围观人群,目光扫过缩在墙角的客栈跑堂、攥着算盘的人、最后落在躲在酒坛后的人身上——那小子正冲他使眼色,大概想提醒他"别把事闹大"。
可陆九渊要的就是闹大。
"赵雄。"他提高声音,尾音在青石板巷弄里撞出回响,"三日后的辰时三刻,若还能在神都的城墙上看见'赵'字大旗,我便去你府里,取你项上人头。"
话音未落,整条街的蝉鸣都哑了。
有人的算盘"啪嗒"掉在地上,有人下意识去扶,却撞翻了酒坛,酸酒混着血味漫过赵举的指尖。
几个穿官靴的公差缩在街角,腰牌上的字样闪了闪,终究没敢上前。
谢卓颜的剑突然嗡鸣。
她站在陆九渊身侧半步,月白裙裾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缠在小腿上的剑穗。
"陆公子..."傅君玥的铁剑还未入鞘,剑尖垂着的血珠"滴答"落在青石板上,"赵雄在玄武门有三百亲卫,您..."
"我知道。"陆九渊摸出怀里的醒木,檀木在掌心暖得发烫。"所以要让他怕。"他望着远处飘起的赵府灯笼,眼底掠过暗芒,"怕到连亲卫的刀都握不稳。"
赵举终于意识到自己成了活靶子。
他望着陆九渊转身的背影,突然想起今早出门前,父亲拍着他肩膀说"陆九渊不过是个耍嘴皮子的,你带着虎符去,他敢不给《长生诀》?"。
可现在虎符在石缝里蒙尘,父亲的话像个笑话,而他的血正顺着石板缝往巷口流——那里,一个穿皂衣的人影正猫着腰,往赵府方向狂奔。
陆九渊没看那个暗卫。
他知道,赵雄此刻该在将军府的演武场,教新收的义子们练刀。
该在偏厅,和他人的密使喝西域葡萄酒。
该在...
该在听见儿子被废的消息时,想起二十年前在幽州城,他为了抢半车粮草,亲手勒死了自己的结义兄弟。
风卷着血腥气往城北去了。
陆九渊望着赵府飞檐上的铜铃,听见谢卓颜在身后轻声说:"需要我去盯着赵府吗?"
"不必。"他弯腰拾起赵举的玉牌,"他会自己送上门的。"
青石板上的血花还在晕染,像幅未完成的画。
而画的下一笔,该由赵雄来落——带着他那些见不得光的往事,和染血的发迹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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