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泾河的晨光劈开薄雾,嬴傒踩着湿润的河岸,玻璃靴底碾碎几株嫩芽。他望着河道中裸露的礁石,眉头紧蹙 —— 这处河道三年前还是碧波荡漾,如今却因赵高苛政导致水利失修,河床干裂如龟甲。
"公子," 陈武递来玻璃水准器,金属支架上的荧光雷纹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按您给的图纸,这里需要筑一道虹吸坝。"
嬴傒接过仪器,目光扫过刻度盘:"水位差两丈七尺,刚好够虹吸条件。" 他蹲下身,用玻璃铅笔在河岸岩石上画出坝体轮廓,"让囚徒们先清淤,记得给每人发筑渠皂。"
"筑渠皂?" 陈武挑眉,接过随从递来的木盒,里面装着土黄色的皂块,"这是?"
"掺了橄榄油和草药的护手皂," 嬴傒解释道,"长期泡在水里容易烂手,他们还要靠这双手种地。" 他想起现代工地上的劳保用品,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告诉工头,每日三顿饭管够,谁敢克扣,悬镜司伺候。"
三百名囚徒在死士的带领下陆续抵达,他们衣衫褴褛,却在看见食物车时眼中泛起光。嬴傒注意到人群中有个少年,腰间系着块碎玻璃 —— 那是镜堡落成时发放的 "护身符"。
"你叫什么?" 他走近少年,玻璃靴碾过碎石。
"狗剩," 少年低头盯着地面,"俺娘说,吃了公子的粮,就得卖力气。"
"以后别叫狗剩了," 嬴傒取出一块玻璃令牌,牌面刻着 "工" 字,"叫李工,你负责测量水位,每日多领半块饼。"
少年抬头,震惊写满灰扑扑的脸庞。周围囚徒发出低低的惊呼,他们从未想过,一个囚徒竟能得到摄政王的亲自赐名。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水渠工地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号子声。嬴傒站在临时搭建的玻璃观测台上,看着李工用玻璃水准器校准水平面,忽然想起胡姬昨夜的密信:"后宫已肃清,勿念。" 他摸出袖中的琉璃珠,珠内 "傒胡" 二字在阳光下闪烁,宛如她此刻就在身边。
"公子!" 陈武的呼喊打断思绪,"上游突发山洪!"
嬴傒望去,只见浑浊的洪水裹挟着枯枝奔涌而来,正在清淤的囚徒们惊慌失措。他迅速取出玻璃哨子,吹出尖锐的信号 —— 三长两短,是紧急集合的暗号。
"所有人退到高处!" 他抓起一盏玻璃警示灯,用力抛向河道,"陈武,带死士去加固临时堤坝!"
洪水撞击着岩石,激起丈高的浪花。嬴傒站在观测台上,用望远镜观察水势,忽然发现上游有处弯道可分流洪水。"李工!" 他大喊,"带十个人去挖导流渠,就按我早上画的线!"
少年愣了愣,随即握紧玻璃水准器,带着囚徒们冲向弯道。嬴傒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中既欣慰又紧张 —— 这是他第一次在古代指挥水利抢险,成败在此一举。
夕阳西下时,洪水终于被引入导流渠,河道水位逐渐回落。囚徒们瘫坐在泥地上,望着劫后余生的工地,忽然有人开始鼓掌,继而全体欢呼起来。李工走到嬴傒面前,递上一块湿透的饼:"公子,您吃。"
嬴傒接过饼,咬下一口,泥沙混着麦香在口中散开。他望着少年沾满泥浆的脸,忽然想起自己在实验室吃泡面的日子,那时的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两千年前,和一群囚徒同吃一块饼。
"明天继续开工," 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等水渠修好,你们每人能分三亩水浇地,种粟米还是小麦,自己选。"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有人跪地叩首,有人默默流泪。嬴傒转身时,看见陈武站在不远处,铠甲上沾满泥浆,却仍军姿挺拔。
"累吗?" 他轻声问。
"不累," 陈武摇头,"只是想起蒙将军说过,修渠如治军,需得上下一心。"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方,"公子,您让囚徒们看到了希望,他们会成为大秦最忠诚的子民。"
暮色降临时,嬴傒坐在泾河岸边,用玻璃笔在羊皮纸上记录当日的工程数据。远处传来囚徒们的鼾声,偶尔夹杂着几句梦呓。他摸出胡姬送的玻璃镇纸,镇纸上的芍药花纹与图纸上的水利线条交相辉映,恍若她的温柔陪伴。
"秦歌," 他对着流水低语,用的是穿越前的名字,"你说现代人能看懂我写的这些公式吗?或许不重要了,至少这里的人,正在因它们而改变。"
夜空繁星渐亮,嬴傒抬头望去,北斗七星的位置与记忆中略有不同。他想起太学课堂上的讨论,宋公子曾问:"地若是球形,那星空是否也会旋转?" 此刻,他忽然渴望造出一台天文望远镜,让大秦的子民看看,宇宙有多辽阔。
这一夜,泾河水渠的工地上燃起篝火,囚徒们围着火焰取暖,有人开始哼唱楚地的民谣。嬴傒躺在观测台下,听着歌声与流水声交织,渐渐入睡。梦中,他看见胡姬身着华服,站在一座玻璃筑成的宫殿前,而他亲手设计的水渠,如银色丝带般蜿蜒在大秦的土地上,灌溉出万亩良田。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唤醒工地时,嬴傒站起身,拍去衣上的尘土。李工已经带着囚徒们开始新一天的劳作,玻璃水准器在阳光下闪烁,宛如无数小太阳,照亮着每一寸土地。他知道,这条水渠不仅是水利工程,更是大秦新政的象征 —— 它浇灌的不仅是农田,更是民心。
"开工吧," 他对陈武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让全天下都知道,大秦的天镜,既能照奸佞,也能润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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