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容复眉眼清冷,像高山上的雪,说出来的话也十分无情。
他说:“你是公主,不该玩弄政权,把持朝堂,你这样继续下去只会祸乱朝纲。如果你不再参政,我就不会再针对你了。”
给沈雾气得那叫一个疯,仅仅十几岁的少年怎么可能是沈雾的对手,二人斗了一年,容复一败涂地。
容家抹了他的名字,把他逐出家门,他的官职也被罢免了,先帝气他针对沈雾,下令让他进宫。
好好的燕京贵女心中的白月光,变成了井中月,枝上花被碾进尘土。
前世的容复投靠了沈诏,成了沈诏身边的秉笔大太监,把控着锦衣卫,东厂,西厂,也算是权倾朝野。
沈雾前世最后一次见容复,少年已成男人,除了身形抽条,肩膀愈发宽阔,依然是她印象中,令人又爱又恨的俊美儿郎。
那时她喝了沈诏给的毒酒,穿着最华丽得体的衣裙涂上艳色口脂,还是那个张扬的长公主。
她笑着问:“给我通风报信,告诉我沈诏叶回一事的人,是你吧?”
“怎么?后悔了?你帮着沈诏一路算计我到现在,这会儿知道后悔了?”
容复额上带着汗,跑进屋又跑了出来,声音带着颤,“你把酒喝了?”
“喝了,成王败寇,我伏诛便是。”
沈雾腹部一阵剧痛,眼前已经开始泛黑,嘴角却依然挂着笑。
“沈雾……”
朦胧中,容复扑上前颤抖着想抱住她,这张脸对外永远是淡漠疏离的,只有在她跟前,会被她气得露出各种情绪。
她开始耳鸣,容复在她耳畔忏悔,大概就是他被沈诏蒙在鼓里,误会她是想篡权夺位云云。
容复声音泣血,“你为何要喝,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帮你的!”
“你、他妈、真是、蠢货……”
“是,是我蠢,我错了!”
“若是……再……”
“我不会再误会你了,不会再帮着他害你了!沈雾——”
“你……最好……如此……”
拂晓时分,沈雾睁开了眼睛,她揉着山根,耳畔还残存着容复的哭声,绝望的像个孩子。
她撑着床板坐了起来。
上辈子竟然死在死对头的怀里,也是个奇妙的去处。
记忆褪去,沈雾弯了弯嘴角,喃喃道:“容复,我最多再给你一次机会。”
“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刚到廊下,就看见一张怨夫脸正站在她寝殿门前。
叶回:“你终于回来了。”
沈雾:“你来干什么?”
“我想和你谈谈幼幼的事。”叶回眼下青黑,比今早朝堂上的状态还要差,沈雾看着只觉得嫌弃。
余光瞥了眼容复,才舒心,慢悠悠道:“没什么好谈的,是本宫做的。”
“沈雾!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让燕京所有夫子都不许给幼幼开蒙!你的心是不是太狠了!”
“可不是燕京所有夫子,只是为官的不行。你儿子烧了我恩师的胡子,我不给他老人家一点宽慰,怎能平事?”
“他、他年纪也不轻了,为何与三岁小童计较这么点小事!”
“我就要让他知道,不珍惜的机会错过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沈雾点了点叶回,笑容微妙,“驸马,你也要记住这句话。”
叶回脸上色彩纷呈,片刻后她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公主,请你高抬贵手。”
“晚了。燕京不入仕的夫子还有很多,只是人家心高气傲的,鲜少给幼童开蒙,你自己抱着叶显去求吧。本宫折子还没批,别挡着本宫的路,滚开!”
叶回被推了个趔趄,容复碰巧在她身旁,下意识扶了一把。
叶回方才一心在沈雾身上,这会儿才看清容复的长相,瞬间惊艳。
她很快回过神,推开容复厉声质问:“你是谁!为何会在王府!我以前从未见过你!”
“奴才姓容,是公主从宫内带出来伺候的。”
沈雾从不亲近男人,除了那几个亲如兄弟的战友,她身边只有叶回一个男人(女人),如今容复的出现,让叶回心里警笛大作。
王府前顿时一片哗然。
这时,裴谨言闻讯从府里冲了出来,一把抱起裴老太君,咬牙切齿吼沈雾:
“长公主,你对我不满就冲着我来!别动我的家人!尤其老太太她年纪大了,她禁不住你折腾!来人!快找大夫!”
“干什么,本宫是那么暴戾的人吗?”沈雾翘着腿乐呵呵的说:“放心,今儿她有什么事,本宫都负责到底。”
她手一扬,流心大步走下石阶来到二人面前,不由分说把裴老太君拽了过去。
许氏:“你要干什么!”
“我跟公主上过战场,做过军医,略懂些医术。老太君情况危急,夫人难道要阻拦吗?”
许氏额上冒汗,裴谨言虽拧着眉,却也没拦流心。
许氏焦急不已,“儿啊,她一个小丫头懂什么,还是找大夫来更妥帖!”
裴老太君睫毛发抖,身子僵的笔直一动不敢动,生怕被流心发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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