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琪似乎早有预料,脸上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叹了口气:“你这铺子开在京城,却连京城的规矩都没摸透,能撑到现在已经算不错了。”
“规矩?什么规矩?”
“因为你没加入商会。”季琪放下茶杯,语气沉了沉,“京城不比别处,但凡开铺子的,哪个不得给商会几分面子?说是商会,其实就是一群商人抱团,手里握着不少门道,谁要是不听话,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你混不下去。”
裴谨言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商会?我倒是听过,可从没觉得它有这么大能耐。他们凭什么管别人加不加入?”
“凭他们手里有朝廷的关系。”
季琪:“商会的大老板是皇商,跟宫里的人都能说上话,底下的人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他们定下规矩,凡是在京城开铺子的,必须加入商会,每月按时缴会费。你不缴,就是不给他们面子,不给皇商面子,不就是不给朝廷面子吗?那些熟客哪敢跟你扯上关系,万一被安个‘对抗朝廷’的罪名,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裴谨言听得心头一沉:“那会费……很高吗?”
她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若是会费合理,那些小铺子恐怕也不会宁愿被打压也不加入。
季琪伸出三根手指:“每月这个数。”
“三百两?”裴谨言倒吸一口凉气,她那铺子一个月拼死拼活也就能赚个两百多两,这要是缴了会费,不仅一分钱落不到,还得倒贴。
“这哪里是会费,分明是抢钱!”
“所以啊,不是不想加,是加不起。”季琪叹了口气,“我当初开那间书画铺,也是咬着牙缴了半年的会费,才勉强站稳脚跟。你这铺子刚开没多久,根基不稳,确实很难承受。”
裴谨言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银子,她倒是有,可这个窝囊费她怎么想都觉得憋屈,不想掏。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抬头看向季琪,“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铺子就这么黄了吧?”
季琪看着她焦急的样子,沉吟了片刻:“办法也不是没有,就看你敢不敢做了。”
“你快说!”裴谨言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倾。
季琪却没立刻说,而是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似乎在斟酌措辞:“商会里的那些老板,虽说个个家财万贯,但心里都有个疙瘩。”
“他们是商人,在旁人眼里终究是下九流,就算赚再多钱,也得不到真正的尊重。所以他们都盼着家里能出个读书人,能科举入仕,光宗耀祖。”
裴谨言:“这跟我的铺子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季琪放下茶杯,看着裴谨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他们想把女儿嫁给读书人,即便你已经被罢了官,但好歹,裴家还在,那些商人也会给面子。你要是能娶了商会里哪个大老板的女儿,别说会费了,他们还得倒贴你银子,你的铺子也能跟着沾光,生意肯定好得不得了。到时候你就等着躺着赚钱,步步高升吧。”
裴谨言神情微妙,骗婚她已经不是第一回,也算熟稔,可一时半会儿的去哪儿找合适的?
要培养感情,还得把人哄的服帖,婚后不会闹着圆房,可这种女人哪那么容易找,更何况她身上还有个前驸马的名头,若是真答应了,洞房花烛夜那天,岂不是立刻就露馅了。
“这不行。”她连连摇头,“我这前驸马的身份,只怕惹来不少非议,还是换一个吧。”
季琪摊了摊手,“我反正就能想出这么一个。实在不行你还是把银子交了,反正你还有那么多。”
裴谨言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季琪走后,雅间里只剩下裴谨言一个人。
她坐在床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铺子冷清的景象,一会儿是季琪说的联姻建议,一会儿又想到成婚后寄人篱下,又要装孙子,只觉得头更痛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声:“公子,您醒了吗?楼下有位客人说要见您。”
裴谨言皱了皱眉,花楼里有人找她?
“是谁?”
“他说他姓王,是商会的人。”
裴谨言的心猛地一跳,商会的人?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让他上来。”
很快,一个穿着锦缎长袍、肚子圆圆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一进门就拱手道:“裴公子,久仰大名啊。在下王坤,是商会的管事。”
裴谨言冷淡地看着他:“王管事找我有事?”
王坤也不在意她的态度,自顾自地在椅子上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听说裴公子的铺子最近生意不太好?”
裴谨言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王坤笑了笑:“其实啊,这都是小事。只要裴公子肯加入我们商会,保证你的铺子不出三天,生意就能好起来。到时候别说赚钱了,就是想扩大规模,我们商会也能帮你牵线搭桥。”
“会费太高,我加不起。”裴谨言直截了当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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