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乱”,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宫廷。
太后震怒!
这位久居深宫、看似垂暮的帝国最尊贵的女人,在听闻沈笑笑“试药反噬、命悬一线”的禀报后,并未如曹敬忠预想的那般“为一个厨娘大动干戈”,而是展现出了沉寂多年、却从未真正磨灭的铁血手腕。
一道懿旨,如雷霆降下:
* **封!** 御药房即刻封锁,所有人员原地待命,无旨不得擅动一草一木!
* **查!** 由慈宁宫总管苏嬷嬷亲自坐镇,会同宗人府、内务府、慎刑司三司精干,彻查御药房今日所有出入记录、药材交接、经手人员!尤其是沈笑笑所取之“赤阳参”与“寒梅凝露”的来源、经手、运送全程!
* **控!** 所有今日接触过这两样药材的御药房人员,无论管事、药工、库丁、送药太监,一律单独拘押,严加讯问!
懿旨措辞森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之威。这已不仅仅是追查一个厨娘中毒事件,而是对整个内廷机构——尤其是曹敬忠势力盘踞的御药房——的一次雷霆清洗!太后的态度无比明确:敢在慈宁宫、敢在她眼皮底下用这等阴毒手段,无论目标是沈笑笑还是她本人,都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紫宸殿内,曹敬忠接到消息时,那张保养得宜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他预想过太后会怒,但没料到会是如此暴烈、如此直接、如此不顾体面的全面开战!这老东西,是真被触了逆鳞,还是……借题发挥?!
“老祖宗!三司的人已经围了御药房!苏嬷嬷那老虔婆亲自带人进去了!咱们的人……都被隔开了!”干瘦太监连滚爬爬地进来,声音带着哭腔。
“慌什么!”曹敬忠厉声呵斥,指尖却深深掐进掌心,强自镇定。“让他们查!查得越细越好!沈笑笑用的东西,明面上就是御药房出的!账目、记录,都给咱家做得滴水不漏!那些‘东西’……处理干净了吗?”
“焚心草和离魂水的空瓶和残余,按您的吩咐,昨夜就……”干瘦太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送药的小路子也‘失足’掉井里了。现在所有指向都是御药房监管不力,药材存放出了问题,或是沈笑笑自己乱用猛药……”
“很好!”曹敬忠眼中凶光闪烁,“死无对证!就算苏嬷嬷查出药材有问题,也只能是御药房内部管理混乱,是意外!是失职!牵连不到咱家头上!告诉咱们的人,把嘴闭紧!谁敢吐露半个字,咱家灭他九族!”
然而,曹敬忠心中的不安却如同毒藤般疯长。太后的反应太过激烈,沈笑笑那边……真的只是“意外”吗?
御药房,此刻已成了风暴的中心。
往日弥漫的药香被一股肃杀和恐惧取代。灯火通明下,三司的官员面色冷峻,如同阎罗殿的判官。苏嬷嬷端坐主位,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下方噤若寒蝉的御药房众人。她身旁,宗人府的老宗正闭目养神,内务府总管眼神闪烁,慎刑司的掌刑太监则摩挲着腰间的铁尺,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
“今日辰时三刻,送往慈宁宫沈笑笑处的‘赤阳参’一支,‘寒梅凝露’一瓶,何人经手?何人验看?何人送出?给老奴一一道来!”苏嬷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重压,清晰地砸在每个人心头。
一个负责库房记录的小太监被拖了上来,抖如筛糠:“回……回嬷嬷,记……记录上写着,是库丁王三取……取的参,药工李四验……验的露,送药的是……是杂役小路子……”
“王三、李四、小路子何在?”
“王三……王三今日告假了!李四……李四刚才还在的……小路子……小路子下午送完药就……就不见了!”管事太监汗如雨下。
“告假?不见了?”苏嬷嬷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桌案!“好巧啊!所有经手人,不是不在,就是失踪!当老奴是三岁孩童吗?!来人!给老奴搜!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三人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慎刑司的人如狼似虎地扑了出去。整个御药房被翻得底朝天。很快,消息传回:
* 库丁王三,被发现“悬梁”于家中柴房,留有“愧对职责,畏罪自尽”的遗书。
* 药工李四,在御花园偏僻角落的荷花池里“溺毙”,身上无外伤。
* 杂役小路子,确系“失足”跌落一口废弃深井,尸体已捞出。
三条人命,一日之内,以各种“合理”的方式消失得干干净净!线索,似乎到此彻底断了!
御药房管事太监噗通跪倒,涕泪横流:“嬷嬷明鉴!是奴才失察!是奴才管理无方!才让手下人出了这等纰漏,害了沈姑娘!奴才罪该万死!求嬷嬷责罚!” 他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和“监管不力”上,意图将事件定性为内部事故。
苏嬷嬷冷冷地看着他表演,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她缓缓站起身,走到那管事太监面前,居高临下,声音如同淬了冰:“监管不力?纰漏?王管事,你真当老奴老眼昏花,还是觉得太后仁慈可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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