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那一声微弱到近乎气流摩擦的破碎气音,落在死寂的内室,却如同惊雷炸响在萧珩耳畔。
他燃烧着黯淡金焰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钉在软榻上那张苍白的小脸上。那双艰难聚焦的眼眸,不再空洞死寂,瞳孔深处倒映着他浴血狂暴的身影,混杂着难以言喻的茫然、未散的剧痛,以及一丝被强行从无尽黑暗深渊拖拽回来的、近乎本能的惊悸。
成了!她真的回来了!从那玉碎魂离的绝境边缘,被强行拽了回来!
然而,萧珩眼中刚燃起的一丝狂喜,瞬间被更深的凝重与暴戾取代。
成了?不!只是开始!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沈笑笑心脉深处,那个被强行锻打出来的、冰火交织的毁灭漩涡,正以一种极其不稳定、极其危险的频率高速旋转着!每一次旋转,都伴随着漩涡核心那幽蓝星芒的搏动,释放出冰火交织的恐怖压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冰针,在她残破的躯体内反复穿刺!
那声破碎的“疼”,正是这漩涡运转带来的、深入骨髓与灵魂的酷刑!
“呃……”沈笑笑的眼睫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涣散的瞳孔因剧痛而猛地收缩,身体无法控制地再次弓起,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幼兽濒死的呜咽。冷汗瞬间浸透了她单薄的衣衫,皮肤下那些青紫色的淤痕如同活物般蠕动、加深,仿佛下一秒这具刚刚抢回一丝生机的残躯,就要被内部的毁灭力量彻底撕碎!
萧珩周身零星跳跃的金白火星瞬间暴涨!毁灭的欲望被眼前景象再次点燃!焚毁这该死的漩涡!焚毁这该死的痛苦!焚毁一切!
但残存的、强行压入骨髓的守护执念,如同冰冷的锁链,死死拽住了那即将失控的毁灭本能。
不能焚!这漩涡是她维系生机的唯一锚点!焚灭漩涡,等于亲手掐灭她最后一点星火!
“忍…住!”萧珩的喉咙里滚出沙哑到极致的低吼,声音如同砂砾摩擦。他猛地踏前一步,那只焦黑碳化、布满灰败石痕与深蓝冰裂的手,带着依旧灼人的高温,再次悬停在沈笑笑心口上方!
这一次,他不再试图镇压,而是将体内残余的、狂暴混乱的金白毁灭之力,如同驯服最凶悍的野马,强行凝聚、压缩!不再追求焚灭,而是将这股力量化作一层极其稀薄、却带着绝对“隔绝”与“稳定”意志的金白光膜!
光膜如同流淌的熔金,小心翼翼地覆盖向沈笑笑心口那片被漩涡之力冲击得不断起伏的肌肤。
“滋——!”
光膜接触肌肤的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寒冰!一股更加浓郁、带着毁灭性冰寒气息的灰白烟雾再次被逼出!沈笑笑的身体剧震,呜咽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更加凄厉的抽气,瞳孔因剧痛而瞬间放大!
但这一次,萧珩的手没有退缩!他燃烧着金焰的眸子死死盯着心口位置,那层稀薄的金白光膜在恐怖的压力下剧烈波动、变形,仿佛随时会被漩涡的力量撕碎!但他强行维持着,将光膜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
光膜的作用并非治疗,而是——屏障!一道强行隔绝心脉漩涡那毁灭性压力向外扩散、保护她其他脆弱脏器的屏障!同时,光膜本身蕴含的毁灭与高温,也在极其细微地、被动地“熨烫”着漩涡旋转时逸散出的最狂暴能量,试图让那疯狂旋转的轨迹,稍稍“驯服”一丝!
这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是在用更深的痛苦去压制另一种痛苦!
沈笑笑的身体在金白光膜的覆盖下剧烈颤抖,如同承受着无形的酷刑,每一次漩涡核心的搏动都让她如遭重击,意识在剧痛的冰洋中沉浮,只有那点幽蓝星芒在漩涡中心,在毁灭与守护的夹缝中,微弱而顽强地搏动着,维系着那缕意识灵光不散。
就在萧珩全力维持着这脆弱的屏障、与沈笑笑心脉漩涡角力之时——
“咳…咳咳咳……”
一阵极其微弱、却断断续续的呛咳声,从萧珩身后不远处传来。
是孙院正!
这位枯槁的老人瘫倒在冰冷的砖石上,七窍中流出的鲜血已经凝固成暗红的冰碴,与灰尘混在一起。他胸口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仿佛随时会彻底断绝。他枯瘦的手指,依旧死死地、无意识地捻着那根刺入沈笑笑眉心的定魂金针的针尾,针尾早已停止了颤动。
李院判的情况更加糟糕。他撞在焦黑的墙壁上滑落下来,蜷缩在墙角,身下一小滩暗红的血迹正在缓慢地凝结冰霜。他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消失,强行燃烧本源施展燃命针法的代价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生命力,鬓角已是雪白一片。
两位油尽灯枯的老人,在萧珩那焚世金焰降临、寒渊锁链崩碎、冰火漩涡形成的恐怖能量潮汐冲击下,早已是风中残烛,此刻已到了彻底熄灭的边缘。
那微弱的呛咳,是孙院正残存意识最后的挣扎,是对医者职责最后的牵挂,也是对榻上弟子无声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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