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的净化法阵运转到第七日，灵渊外围的灰黑色粘液已褪去大半，露出原本青灰色的岩壁。但林风擦拭斩渊剑时，仍能在剑脊的凹槽里摸到细密的鳞纹——那是混沌气息残留的印记，用圣莲露浸泡三日都无法消除。
“不对劲。”他将剑刃凑近鼻尖，一股极淡的腥甜味钻入鼻腔。这种气味与寻常混沌气息的腐臭味截然不同，倒像是某种生灵的血气。苏瑶正在清点圣莲残株，闻言抬头时，恰好看见林风指尖的气脉印记泛起灰光，那是印记被污染的征兆。
“李明的罗盘又疯了。”苏瑶丢下手中的记数木牌，快步走向临时搭建的监测台。李明正满头大汗地拆解罗盘，铜制指针已扭曲成麻花状，盘面刻满的监测符文只剩下最后三道还在闪烁。“西北峡谷的气脉读数突然归零，不是被吞噬，是彻底消失了。”
楚墨拄着拐杖从净化法阵那边走来，他胸口的灰黑色纹路虽已淡去，脚步却仍虚浮。自上次被混沌气息击中后，他每天清晨都会咳出带灰斑的血块，但此刻他更在意的是李明摊开的地图——西北峡谷正是当年初代盟主封印混沌核心的地方。
“去看看。”林风背起楚墨，斩渊剑在背上发出低沉的嗡鸣。苏瑶将最后三片圣莲瓣碾碎成粉，装入贴身的锦囊，李明则扛着备用的青铜罗盘紧随其后。越靠近西北峡谷，空气就越发粘稠，原本该生机勃勃的林地一片死寂，连虫鸣都消失了。
峡谷入口的巨石上，楚墨亲手绘制的净化符文正在剥落。林风伸手触摸石面，指尖传来诡异的震颤，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生物在岩石内部爬行。“是混沌孢子。”楚墨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上次净化时没彻底清除，它们钻进了地脉缝隙。”
话音未落，李明的备用罗盘突然炸裂。青铜碎片飞溅中，一道灰黑色的影子从地底窜出，掠过苏瑶耳畔时，带起的腥风竟让她鬓角的发丝瞬间枯白。林风挥剑急斩，却只削下一缕飘散的雾气，雾气落地处，三株千年古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成灰。
“追！”林风示意李明留下警戒，带着楚墨和苏瑶追进峡谷。谷底的景象让三人倒吸冷气——原本该是封印核心的空地，此刻裂开一个篮球场大的深坑，坑底铺满银白色的卵囊，每个卵囊里都隐约可见蜷缩的身影，正是被混沌孢子寄生的灵渊生物。
“难怪气脉读数会消失。”苏瑶捂住嘴，声音发颤，“这些孢子在吸食地脉灵气孵化。”她指向最大的一个卵囊，囊壁上浮现出玄族特有的星纹，显然里面寄生的是玄族修士。
楚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块落在卵囊上，竟让那层坚韧的囊壁泛起涟漪。“它们怕我的本源之力。”他眼中闪过明悟，“混沌孢子以气脉为食，却会被承载过万族灵力的本源克制。”他说着，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随身携带的净化符纸上。
符纸凌空燃烧，化作漫天金红色的火星。那些卵囊遇到火星果然剧烈震颤，囊壁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痕。但就在此时，最大的卵囊突然破裂，从中爬出的不是玄族修士，而是一只覆盖着灰黑色鳞片的巨虫，口器里滴落的粘液落在地上，竟腐蚀出螺旋状的纹路——与楚墨胸口的纹路一模一样。
“是混沌母巢的幼虫。”楚墨脸色骤变，“孢子只是载体，它在借灵渊生物的躯壳重生！”巨虫发出尖锐的嘶鸣，峡谷两侧的岩壁突然炸开，无数细小的卵囊滚落下来，裂开后涌出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每一只都长着混沌特有的灰黑色复眼。
林风将楚墨和苏瑶护在身后，斩渊剑舞成密不透风的光墙。但这些小虫仿佛无穷无尽，被剑气斩断后，体液会迅速渗入地面，催生出更多的卵囊。苏瑶将圣莲粉撒向空中，金红色的光雾虽能烧死小虫，却让巨虫越发狂暴，它猛地撞向净化法阵的方向，岩壁上的符文应声熄灭。
“李明！加固法阵！”林风大喊。却见李明正举着青铜罗盘，目瞪口呆地看着罗盘中央——那里不知何时凝结出一颗灰黑色的珠子，珠子里隐约可见混沌之眼的虚影。
“罗盘...在吸收混沌气息。”李明声音发颤，“它在...自己修复？”
楚墨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抓住林风的手腕，将自身本源灵力渡过去：“用你的精血激活斩渊剑！初代盟主的封印不是堵住混沌，是驯化它！”林风虽不解，仍依言割破手掌，鲜血顺着剑刃流淌，原本银白的剑身瞬间染上金红二色。
当斩渊剑刺入巨虫腹部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巨虫没有挣扎，反而发出解脱般的嘶鸣，灰黑色的鳞片迅速剥落，露出里面蜷缩的玄族修士躯体。那些四散的小虫也随之化为光点，融入地面的气脉纹路中。
李明的青铜罗盘突然发出清亮的嗡鸣，中央的灰黑色珠子裂开，露出一枚刻着初代盟主印记的玉简。楚墨展开玉简，上面的上古文字自动浮现在空中：“混沌非恶，失衡为祸。余以残躯为器，镇其躁动，待万族同心，引其归流。”
“原来如此。”楚墨瘫坐在地，看着峡谷深处重新亮起的气脉光芒，“我们一直想消灭它，却忘了混沌本就是灵渊气脉的一部分。”他胸口的灰黑色纹路彻底消失，第一次在清晨没有咳出带斑的血块。
但林风擦拭斩渊剑时，仍在剑脊的凹槽里发现了新的印记——那是一个微小的混沌之眼，正缓缓眨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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