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站在灵渊主峰的观星台上，指尖拂过新立的万族碑。碑石上各族文字镌刻的和平盟约还带着未干的石粉，人族的剑纹、妖族的狼头、灵族的莲影在晨光中交相辉映，最底端那行玄族星图纹路，正随着地脉的律动微微发光。这是黯裔残部被肃清后的第三个满月，山脚下传来的欢笑声里，有赤鳞妖族的嘶鸣，有灵族孩童的银铃，还有玄族阵师调试罗盘的叮当声。
林风提着两坛新酿的果酒走来，酒坛封口的红布上绣着斩渊剑的纹样。他将其中一坛推给楚墨，自己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下颌线滑落，在脖颈的旧伤疤痕上晕开浅痕——那是与魔神虚影决战时留下的，如今疤痕边缘已长出淡金色的气脉纹路，与他胸口人族气脉印记浑然一体。“还记得三年前在这里，妖族少主用骨刀指着我们的喉咙吗？”他望着山脚下搭建的市集，穿兽皮的妖族正与戴方巾的人族商贩讨价还价，“当时谁能想到，他们会把最珍贵的龙涎香用来腌灵族的圣莲果。”
苏瑶牵着两个孩子登上观星台，小的那个梳着灵族双环髻，发间别着赤鳞妖族的珠串；大的男孩背着玄族的迷你罗盘，腰间却挂着人族的桃木剑。她将一块裹着莲蜜的糕点塞进楚墨手里，糕点上点缀的坚果碎泛着紫黑色——那是用陨星渊下新生的混沌果制成的，曾几何时，这种果实只会让人联想到蚀骨寒的冰毒，如今却成了调和气血的珍品。“昨天圣莲池开了第一朵混种莲花。”她指尖浮现出一朵虚影，花瓣一半是灵族的金红，一半是妖族的靛蓝，“灵族长老说，这是气脉共生的馈赠。”
李明抱着厚厚的典籍跑来，书册封面上“万族通志”四个烫金大字晃得人眼晕。他翻到夹着书签的一页，上面画着楚墨与妖族族长击掌为誓的画像，画师特意将两人交叠的手掌画得格外清晰——楚墨掌心的混沌纹路与族长掌心的鳞甲纹路在接触处凝成心形的光团。“刚整理完黯裔遗留的密卷。”他指着画像旁的批注，“原来初代万族盟解体，不是因为族群矛盾，而是黯裔用‘离魂咒’篡改了各族史册。”
正说着，山脚下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楚墨等人俯身望去，只见玄族阵师们正将新制的气脉罗盘分发给各族修士，罗盘指针不再只指向单一族群的气脉，而是随着持有者的灵力波动变换颜色。一个穿玄族星纹长袍的少女，正手把手教赤鳞妖族的孩童调试罗盘，孩童指尖的鳞甲擦过盘面，激起的光纹竟在空气中拼出半朵圣莲——那是灵族圣莲与妖族鳞甲气脉共振的异象。
林风突然低笑一声，指着市集角落的铁匠铺。铺子里，人族铁匠正与妖族铸甲师合力敲打一块玄铁，铁匠锤下的是人族淬火术，铸甲师掌间腾起的是妖族熔炎，两种力量落在玄铁上，溅起的火星竟凝成淡金色的气脉符文。“三个月前，这两人还在为玄铁归属拔剑相向。”他碰了碰楚墨的胳膊，“你当时说的‘人脉比气脉更需要融合’，现在应验了。”
苏瑶突然指向西方的圣莲林。原本只在灵族领地生长的圣莲，此刻竟在妖族聚居的赤岩滩扎了根，花瓣上不仅有灵族的金红纹路，还裹着妖族的赤鳞光泽。几个灵族花农正与妖族牧人争论灌溉的水量，争执声里却带着笑意，最后达成的共识是：用玄族阵师设计的分水阵，一半引地脉清泉，一半用妖族领地的地热温泉。“圣莲的根须已经长进了妖族的地脉支流。”苏瑶轻声说，“就像各族的孩子们，他们从小一起在气脉枢纽旁玩耍，根本分不清什么是人族灵力，什么是妖族气脉。”
李明突然合上典籍，指着观星台东侧新砌的石碑。那是用黯裔残留的骨殖熔炼成的黑石，上面刻着所有在终战中牺牲者的名字，不分族群，只按牺牲的时日排列。最顶端那行“月婆婆”三个字，是沈惊鸿亲手刻的，字迹里还带着黯裔特有的灵力波动，却被周围各族气脉的光韵温柔地包裹着。“昨夜子时，石碑突然发光了。”李明的声音有些哽咽，“玄族的星象显示，这是亡魂安息的征兆——他们终于不再为族群之别争斗了。”
楚墨望着山脚下穿梭的各族身影，突然想起三年前气脉融合实验成功时，他体内混沌纹路与本源气脉第一次和谐共振的感觉。那种暖流此刻再次涌遍全身，却比当年更加强烈——因为这一次，流动的不仅是天地间的气脉，还有千万颗紧紧相依的人心。
市集中央突然响起一阵骚动。原来是人族商贩的孩童不小心撞翻了妖族的蜜饯摊，赤鳞妖族的摊主刚要发怒，却见孩童从怀里掏出一枚人族气脉凝成的护身符，那是他用三个月灵力培育的，此刻正泛着柔和的红光。摊主的怒气瞬间消了，反而抓起一把蜜饯塞进孩童兜里，粗糙的鳞甲手掌轻轻摸了摸孩童的头，掌间的妖族气脉与孩童身上的人族灵力相触，激起一串细碎的光粒。
“看。”楚墨轻声说，指尖在万族碑上各族文字的交汇处敲了敲，那里有一道细微的裂痕，是昨夜各族代表共同注入灵力时，不同气脉碰撞留下的，此刻裂痕里正生出淡金色的新石纹，“就像这石碑，碰撞总会留下痕迹，但只要心向一处，裂痕也会变成新的连接。”
林风突然举杯，酒液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山脚下的欢笑声、法器碰撞声、孩童嬉闹声顺着风飘上来，与观星台上的气息交融在一起。楚墨举杯回应，两坛果酒相撞的脆响里，仿佛能听见万族气脉在灵渊深处共鸣的嗡鸣——那不再是某一族的独奏，而是属于整个灵渊的，崭新的乐章。
李明将“万族通志”放在万族碑旁，书页在风里哗哗翻动，最后停在空白的末页。阳光透过书页，在碑石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像在等待未来的人，写下更多关于和平与共生的故事。市集尽头，几个背着书包的孩童正跑向气脉枢纽的方向，他们的笑声里，分不清谁是人族，谁是妖族，谁是灵族，谁是玄族——他们只是灵渊的孩子，是这人脉新纪元最初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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