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指尖的封印微光尚未散尽,便听见翡翠森林深处传来一阵不同于以往的钟鸣——那声音不似从前聚灵钟催动时的厚重威严,反倒带着几分温润的震颤,像初春融雪顺着地脉纹路漫过青石,轻轻叩击着每一位修士的灵脉。他下意识握紧了掌心残留的同心玉碎光,转头望向苏瑶,却见她早已停下梳理记忆丝线的动作,眼眸中映着漫天飞舞的灵蝶,那些曾在灵气异变中暴走的生灵,此刻正循着钟鸣的轨迹,在半空织成半透明的光带,朝着灵渊秘境的方向缓缓流动。
“这不是聚灵钟的净化之音。”苏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颤,她抬手召来一缕记忆残片,那是数百年前聚灵钟初次现世时的影像——彼时钟鸣如惊雷破云,震得天地灵气倒灌,硬生生压下了深渊第一次扩张的势头。可此刻的钟声,却像是在与什么东西对话,每一次震颤都与地脉的搏动相和,连脚下的土地都跟着泛起浅淡的翡翠色光晕,将之前黑袍残魂留下的腐化气息一点点消融。
楚墨循着灵蝶的轨迹往前走,每一步都能感受到灵气在体内的流转变得格外顺畅,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梳理他受损的经脉。自从以身为引加固封印后,他体内的灵力便一直处于半枯竭状态,即便靠着先祖血脉的力量勉强支撑,也总有种滞涩感。可此刻,聚灵钟的钟声像是带着某种治愈的力量,顺着他的指尖渗入丹田,那些因封印共鸣而断裂的灵脉,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是地脉在回应聚灵钟。”身后传来墨渊的声音,他与幽夜并肩而来,两人周身的黯裔气息早已褪去暴戾,转而带着与黑暗共生的温润。幽夜蹲下身,指尖轻点地面,一缕黑色的气息渗入土壤,很快便引来了几株翠绿的藤蔓,那些藤蔓顺着钟鸣的节奏轻轻摇摆,顶端的花苞缓缓绽放,吐出带着灵气的露珠。“之前翡翠森林出现腐化时,地脉的意志其实一直在抵抗,只是缺少一个契机与外界联动。现在聚灵钟的钟声,刚好成了这个纽带。”
楚墨抬头望向灵渊秘境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到聚灵钟悬浮在半空,钟身上原本模糊的纹路此刻正一点点亮起,那些纹路竟与地脉的走向完全吻合,像是有人将整个世界的灵气脉络都刻在了钟体上。他忽然想起定星盘之前发出的时空预警,当时定星盘的指针一直指向聚灵钟的方向,他还以为是有新的危机逼近,现在看来,那或许不是预警,而是指引——指引聚灵钟找到与新时代共鸣的方式。
苏瑶忽然拉住楚墨的手腕,将一缕记忆丝线递到他面前。那丝线中映着一段古老的画面:数千年前,聚灵钟初次被铸造时,工匠们并非只赋予它调和气脉的能力,还在钟体内封存了一缕地脉的本源之力,只是后来随着灵渊的动荡,那缕本源之力被封印在了钟体深处,再也没有苏醒。“之前同心玉破碎时,净化之力不仅驱散了魔神意识,还意外触动了聚灵钟里的地脉本源。”苏瑶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现在地脉的意志主动回应,就是要让聚灵钟恢复它原本的功能——不只是调和气脉,还要成为地脉与气脉、人脉联结的枢纽。”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群修士朝着聚灵钟的方向跑来,为首的是之前签订永恒盟约的妖族族长。他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手里捧着一枚破碎的妖族圣物:“之前盟约出现裂痕时,这圣物被黑袍残魂的力量污染,我们尝试了无数种方法都无法净化。可刚才聚灵钟一响,圣物里的腐化气息就自己跑出来了,还顺着地脉的方向流走了!”
楚墨接过那枚圣物,果然感受到里面残留的腐化气息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纯粹的妖族灵力。他抬头望向聚灵钟,此刻钟身上的纹路已经完全亮起,一道光柱从钟口射出,直冲云霄,将天空中的云层染成了淡淡的金色。紧接着,那些金色的云层开始朝着四周扩散,所到之处,无论是修士还是妖族、黯裔,体内的灵力都开始与钟声相和,连空气中的灵气浓度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苏瑶忽然轻“啊”了一声,她感受到自己的记忆之力与钟声产生了共鸣,那些原本被她封存起来的、关于各族修士的记忆片段,此刻正顺着钟声的轨迹,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脑海中。有人看到了自己先祖与其他种族并肩作战的画面,有人看到了灵气尚未异变时的盛世景象,还有人看到了未来各族携手共建新世界的蓝图。这些记忆片段没有任何攻击性,只带着纯粹的联结之力,将原本因盟约裂痕而产生的隔阂一点点消融。
“这才是聚灵钟真正的‘和鸣’。”墨渊望着眼前的景象,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不是单方面的调和,而是让气脉、地脉、人脉三者真正融为一体,彼此回应,彼此支撑。”幽夜点点头,抬手召来一缕黯裔的力量,那力量顺着钟声的轨迹与灵气、地脉之力交融在一起,竟没有产生任何冲突,反而形成了一种新的能量形态,既带着黑暗的深邃,又有着光明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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