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那撼天动地的震动和巨响,骤然减弱了。
并非消失,而是……转移。
林刚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仿佛灌了铅的脖子,再次望向那毁灭的中心。
那只如同天柱般的腐烂巨足,已经踏在了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不,是踏平了那里。摩天轮的钢铁基座、扭曲的楼梯残骸、散落的缆车厢……所有的一切,连同那片区域的地面,此刻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巨大到令人绝望的、深不见底的恐怖陷坑!坑壁边缘,新鲜的泥土、断裂的管道、扭曲的钢筋裸露出来,还在簌簌地向下滑落着碎石。
而那座腐烂的肉山,那带来灭绝步伐的巨人,它那庞大无匹的身躯,在踏下这毁灭性的一步后,并未停留。它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碾碎一切阻碍的威势,开始向前移动!
它的目标,似乎并非他们这两只侥幸逃脱的蝼蚁。那巨大头颅上深不见底的黑色孔洞,似乎茫然地“注视”着前方更远处的废墟。它那由无数腿骨熔铸而成的“左足”,正从林刚侧后方更远的地方,缓缓抬起,带着粘连的泥土和腐肉,准备迈出下一步。
轰……轰……
沉重的心跳般的震颤再次传来,但方向已经改变。它正缓缓地、不可阻挡地,朝着游乐园的深处,朝着城市更北的方向,移动!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远处建筑的呻吟、倒塌和地面新的龟裂!
它……离开了?
这个认知,带着一种近乎荒诞的虚脱感,瞬间席卷了林刚全身。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带来的不是轻松,而是排山倒海般的眩晕和脱力。林刚瘫倒在冰冷的瓦砾堆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和后背撕裂般的剧痛。冷汗浸透了破碎的衣服,粘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林刚挣扎着,用颤抖的、沾满血污和泥土的手臂支撑起上半身,不顾一切地朝着将军的方向爬去。瓦砾尖锐的边缘划破了手掌和膝盖,留下新的血痕。
“将军……伙计……” 林刚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终于爬到了它的身边。它侧躺在那里,那条扭曲的后腿触目惊心,鲜血仍在缓慢地渗出,染红了它油亮的毛发和身下的尘土。它努力抬起头,伸出粗糙温热的舌头,虚弱地舔了舔林刚伸过去的手,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狂怒和决绝,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丝……安心?确认林刚还活着后,它紧绷的身体似乎也松弛了一些,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带着疼痛的呜咽。
林刚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避开它腿上的贯穿伤和骨折处,轻轻抚摸着它厚实温暖的颈毛,感受着它依旧有力的心跳。这微弱却顽强的搏动,是这片死寂绝望的废墟里,唯一真实、唯一温暖的存在。
“没事了……没事了……” 林刚喃喃着,不知道是在安慰它,还是在安慰自己破碎的神经。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将军的身体,投向那正在缓缓离去的、如同移动山岳般的巨大背影。
它每一步都踏得地动山摇,缓慢而坚定地消失在游乐园更深处那些倒塌的游乐设施和弥漫的烟尘之中。只留下身后一片彻底化为齑粉的毁灭区域,和如同大地伤痕般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缝。
那浓得化不开的、混合着极致腐臭和血腥的恶息,依旧浓烈地弥漫在空气中,如同跗骨之蛆,宣告着刚才那灭顶之灾绝非幻觉。
铁山、小雅、小树……他们神秘消失的阴影像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林刚的心脏。如此庞大的、无法理解的怪物……它为何突然出现?它的出现,是否与他们三人的失踪有关?在这片本以为只剩下林刚和将军的死寂世界里,这巨物的出现,究竟是旧日噩梦的终结回响,还是……某种更恐怖、更未知的开端?
将军在林刚手底下发出一声低低的、带着疼痛的呜咽,将林刚的思绪猛地拉回冰冷的现实。
林刚脱下早已破烂不堪的外套,咬着牙,忍着肋下传来的尖锐刺痛,用尽力气将它撕扯成还算宽大的布条。动作尽可能轻柔地缠绕在将军那条被钢筋贯穿、还在缓慢渗血的后腿上。布条很快就被温热的鲜血浸透,变成了暗红色。将军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哼,但它只是转过头,用湿漉漉的鼻尖蹭了蹭林刚的手臂,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忍耐。
“忍着点,伙计……必须得先止住血……” 林刚的声音干涩发颤,手上动作不敢有丝毫停顿。简单的包扎根本无济于事,那狰狞的伤口和扭曲的腿骨告诉林刚,这需要专业的处理,需要药品……需要一切早已失去的东西。
做完这徒劳的努力,林刚瘫坐在将军身边,背靠着冰冷粗粝的混凝土碎块。巨大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身体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骨头像是散了架又重新拼凑起来。但更深的,是那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冰冷刺骨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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