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馨抬起头,明亮的眼睛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认同。她用力点了点头,小手指了指监控屏幕,又指了指头顶,做了一个“出去”的手势。
“地面…需要眼睛。需要…预警。”林刚的目光扫过堡垒里堆积如山的物资,“用这些…在我们头顶…筑一道墙。”
这个想法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冰冷的堡垒里激起了涟漪。目标很明确:利用堡垒里充足的金属材料、工具和“C.R.”遗留的工程设备,在沉铁堡垒上方那片相对隐蔽的、由废弃金属构件堆成的“钢铁坟场”外围,建立一道简易但有效的物理屏障和预警系统。目的不是固守,而是拓展活动空间,增加预警时间,将堡垒的入口区域纳入一个相对可控的防御圈。
计划很简单:
1. 清理与加固入口:首先清理掉堡垒入口外那些过于松散、可能被轻易推倒的废弃金属构件,用更沉重、更坚固的大型工字钢和钢板,重新堆叠、焊接,将入口区域彻底隐藏在更加稳固的金属壁垒之后,只留下一条极其隐蔽、易于封堵的曲折通道。
2. 建立外围屏障:在清理出的入口外围区域,利用找到的大量废旧汽车外壳、厚重的集装箱侧板、以及“C.R.”储备的预制合金栅栏板,构筑一道高度约两米、参差不齐但足够坚固的金属围墙。围墙不需要完美闭合,但要形成有效的障碍,延缓大部分不死生物的直接冲击。
3. 设置预警陷阱:在围墙外围的关键路径和隐蔽角落,利用绊线、空罐头盒、废弃金属片和少量宝贵的炸药,设置简易但足够响亮的触发式报警装置。
4. 建立了望点:在屏障内最高、最稳固的一堆金属构件顶端,利用厚钢板和沙袋,搭建一个简易的、有遮蔽的了望点,可以俯瞰屏障外大片区域。
计划的关键,在于铁山那非人的力量和精准的机械本能。
当林刚拄着拐杖,指着控制台屏幕上手绘的简易屏障草图,用尽量简洁的语言向铁山阐述这个计划时,铁山依旧沉默着。他空洞的目光扫过屏幕上的线条,又转向林刚,仿佛在接收和解析一段复杂的数据流。
几秒钟的死寂。
然后,他覆盖装甲的金属右臂抬了起来,指向控制台旁边一个标着“重型工程设备”的储物区,用那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吐出一个词:“设备。”
没有疑问,没有质疑,没有情绪。只是确认执行所需的工具。
行动开始了。
堡垒厚重的合金气密门第一次在白天被缓缓开启。外面世界冰冷、带着浓重铁锈和尘埃气息的空气汹涌而入,与堡垒内恒定的气味形成鲜明对比。林馨第一个冲了出去,像一只出笼的小鸟,贪婪地呼吸着这“自由”却充满死亡气息的空气,尽管小脸上依旧带着警惕。林刚拄着拐杖,跛着脚,也踏上了久违的地面。阳光透过铅灰色的云层,吝啬地洒下,照亮了眼前这片由扭曲金属构成的“坟场”。
铁山高大的身影紧随其后。他没有任何迟疑,目标明确地走向重型工程设备区。那里停放着一台覆盖着灰尘、但结构完好的小型履带式工程机甲!机甲的双臂是巨大的液压钳和切割焊枪!旁边还有一台同样蒙尘的、带有起重臂的轮式叉车!
接下来的日子,堡垒入口外的这片区域,成了冰冷与高效、笨拙与力量交织的奇特工地。
铁山是绝对的主力。他如同人形起重机与精密机械的结合体。
覆盖装甲的金属巨手抓住那些需要清除的、重达数百公斤的松散金属构件,如同抓起泡沫塑料般轻松。他将其精准地堆放到指定区域,或者直接抛掷到远处,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激起漫天烟尘。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他驾驶着那台小型工程机甲,动作娴熟得如同操作自己的手臂。巨大的液压钳轻易地夹起沉重的工字钢,将其精准地嵌入预设位置。切割焊枪在他手中喷射出刺眼的蓝色电弧,精准地灼烧着金属连接处,发出滋滋的声响和刺鼻的金属蒸汽。焊点均匀牢固,效率惊人。
叉车在他精准的操控下,如同灵活的巨兽。沉重的集装箱侧板、扭曲的汽车外壳、巨大的预制合金栅栏板,被他轻松叉起,如同搭积木般,按照林刚草图上的大致方位,一块块堆叠、初步固定。他力大无穷,对重量的分配和结构的稳固性有着近乎本能的把握,堆叠的屏障虽然外表粗糙狰狞,但异常坚固。
然而,在需要“人”的灵活和变通的地方,铁山的“冰冷笨拙”便显露无遗。
林刚需要将一块有弧度的废旧卡车顶棚斜着嵌入一处缝隙,作为额外的支撑和遮蔽。他比划了半天角度,铁山用工程机甲的液压钳夹起顶棚,却极其精准地、完全垂直地……塞进了缝隙里!顶棚卡得死死的,但完全失去了斜角支撑的作用。林刚无奈,只能让铁山把它拔出来,自己拄着拐杖,在缝隙旁用粉笔画出需要的倾斜角度。铁山空洞的眼睛盯着粉笔线看了几秒,才再次操作,这次精准无比地按角度嵌入,毫厘不差——仿佛只是执行了一条修改后的坐标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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