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无声地扩大。
没有风,没有声响,只有那股如同千年墓穴深处掘开的、凝聚到极致的哀绝死寂之气,如同冰冷的墨汁,顺着门缝无声地流淌、弥漫。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渣,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
门缝后,并非预想中的庭院或房间。那是一片浓得化不开、如同凝固沥青般的黑暗。而在那片纯粹的黑暗背景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漂浮着无数双……眼睛!
婴儿的眼睛!
每一双都只有指甲盖大小,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混沌、死寂、毫无生气的惨白!如同被强行剥下、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标本!它们密密麻麻地悬浮着,缓慢地、无规律地转动着,每一双都散发着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冰冷怨毒!
这些眼睛,无声地“注视”着你。没有聚焦,没有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对一切生者存在的刻骨憎恨!被它们“看”到的瞬间,一股强烈的被剥离、被分解、被拖入永恒死寂的恐怖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你!
你(林木生)浑身僵硬,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右臂的麻木刺痛、指尖被“蚀”力侵蚀的灼痛、精神的疲惫透支,在这纯粹的死亡凝视下,都显得微不足道。你甚至无法移动一根手指!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扇沉重的木门,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推动,继续缓慢、沉重地向内打开!
门缝越开越大。更多的死白婴儿眼暴露出来,密密麻麻,如同镶嵌在黑暗幕布上的无数惨白星辰。那股哀绝死寂的气息更加浓郁,几乎化为实质,压得你胸口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
“嘎……嘎嘎……”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腐朽骨骼摩擦的声响,从门内那片黑暗深处传来。不是脚步声,更像是……某种极其沉重的、布满灰尘的硬物被拖动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模糊的轮廓,缓缓地从那片浓稠的黑暗中浮现出来。
那轮廓……像是一个人?一个极其矮小、佝偻的人形?
不!随着它缓慢地、一步一顿地挪到门缝透出的微光边缘,你看清了!
那根本不是人!
那是一个……用无数块细小、惨白、如同婴儿指骨般大小的惨白石片,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堆砌而成的人形塔状物!石片边缘粗糙,带着风化的痕迹,每一片都散发着浓烈的泥土、石灰和……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胎盘腐败的腥甜气息!
这“石塔人形”没有头颅。在它“颈部”的位置,赫然镶嵌着一颗完整的、拳头大小的、惨白死寂的婴儿头骨!头骨的眼窝位置,空洞洞的,没有眼睛,只有两团不断旋转、吞噬光线的漆黑漩涡!
刚才那些漂浮在黑暗中的死白婴儿眼,此刻如同受到召唤的萤火虫,纷纷脱离黑暗背景,无声地、密密麻麻地飞向这颗头骨!它们如同活物般,精准地嵌入头骨眼窝周围的细小孔洞中!每一颗嵌入,都让那颗惨白头骨散发出的死寂气息更加浓郁一分!
“石塔人形”的“身体”部分,那些堆砌的惨白石片缝隙间,不断有粘稠、暗红、如同半凝固血浆的液体缓慢渗出、滴落。每一滴落在地上,都发出“啪嗒”一声轻响,如同敲打在腐朽的棺木上。
它终于完全挪出了门内黑暗,暴露在石梯坎小平地微弱的光线下。
你看清了它的“脚”——或者说支撑它的底部——那根本不是什么脚!而是无数条细小的、如同婴儿手臂般惨白、扭曲、相互缠绕盘结的骨状物!这些“骨足”支撑着沉重的石塔身躯,每一次挪动,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摩擦声,在地面上留下粘稠暗红的湿痕!
“婴棺塔”!
这个名字如同冰锥刺入脑海!这根本不是什么亡魂!这是用无数夭折婴儿的骸骨、怨念、以及某种邪恶的禁锢仪式,强行糅合、堆砌而成的邪物!是怨念的实体化!是死亡的纪念碑!
它停在门口,那颗镶嵌着无数死白婴儿眼的惨白头骨,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动着,最终,那两团不断旋转的漆黑眼窝漩涡,“锁定”了你!
一股比刚才强烈百倍的剥离感骤然降临!你感觉自己的生命力、精神、甚至灵魂,都像是被无形的钩子勾住,正被强行从身体里向外拉扯!皮肤表面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败的色调!
胸口的当票瞬间变得滚烫无比!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皮肉上!剧烈的灼痛让你发出一声闷哼,却也强行刺激着你几乎涣散的意识!
不能死!绝不能死在这里!
你猛地咬破舌尖!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剧痛和血腥味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几乎是本能!你想起了刚刚在“门神贴”一战中强行催发、此刻还盘踞在右臂指尖的那股“桥灵”的冰冷凝固之力!还有……还有那枚滚落在地的、刻着“偿”字的乾隆通宝!它就在你脚边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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