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二十七分。
张鹭白的公寓门锁在我指尖下无声滑开——
血族生涯的学无止境,至少让我精通各种不太合法的小技能。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空调运转的轻微嗡鸣。
月光从没拉严的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银蓝色的线。
我脱掉高跟鞋拎在手里,赤脚踩过冰凉的地板,放轻脚步走进去。
踩着那道淡淡的光线,没开灯。
茶几上散落着几份文件和一台休眠状态的笔记本电脑。
那里面是《生命密码》调整后的节目内容,一个冠冕堂皇的拜访借口。
卧室门虚掩着。
推开门时,张鹭白正深陷在睡眠里。
他侧卧着,半边脸陷在枕头里,黑发散乱地搭在额前,那道疤痕在昏暗中也显得柔和了许多。
床头柜上散落着几份医学期刊,最上面那本的标题赫然是《血脑屏障与神经编码技术新进展》。
我轻嗤一声。
——果然又在偷偷研究他父亲留下的资料。
被子只盖到腰间,露出皱巴巴的灰色T恤,右手搭在枕边,指尖还缠着一根医用胶布。
我站在床边看了会儿,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几个小时前还在财经新闻里翻云覆雨的裴氏继承人,现在像个偷窥狂似的站在一个人类的卧室里。
床垫微微下陷时,张鹭白的呼吸节奏变了。
外科医生的警觉性。
我恶劣地捏住他的鼻子。
三秒后,他猛地睁开眼,条件反射地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已经摸向枕头底下——
那里常年藏着一把手术刀。
在他彻底惊醒前,我伸手捂住他的嘴。
"别喊,是我。"
掌心下的肌肉瞬间绷紧,又缓缓放松。
他睁开眼,在黑暗中准确地对上我的视线,睫毛扫过我指尖,痒痒的。
我松开手,他立刻撑着床垫半坐起来。
他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呼吸明显滞了一瞬。
"......裴傲青?"
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带着刚醒的混沌和难以置信,"你怎么——"
"门没锁。"
我面不改色地撒谎,顺势坐在床沿,"来看看节目调整得怎么样。"
张鹭白伸手按开灯,眯起眼看了眼手机,"凌晨四点半?"
"资本家不需要睡眠。"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拇指粗暴地擦过我的眼下。
"你至少48小时没睡了。"
这个动作太过突然,我愣了一瞬才拍开他的手。
"所以我来休息了。"
我当着他的面掀开被子一角挤上床,"往那边点。"
张鹭白彻底僵住了。
床本来就不大,我几乎能感觉到他瞬间绷紧的肌肉和骤然加速的心跳。
"你——"
他喉结滚动,声音发紧,"下去。"
"不要。"
我背对着他躺下,故意往后靠了靠,后背贴上他的手臂,"我累了。"
他的体温透过单薄的布料传过来,烫得惊人。
空气突然安静得过分。
窗外传来遥远的汽车鸣笛声,楼下的路灯突然闪烁了几下,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张鹭白深吸一口气,我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
黑暗中,他的目光复杂得难以解读,最后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你又去做什么了?"
"嗯?"
"别装傻。"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我的发梢。
"韩氏股价暴跌,恒生生物的黑料全网飞——别告诉我这些和你没关系。"
我轻笑一声,懒洋洋地翻个身,仰头看他:"怎么,张医生也开始关心财经新闻了?"
"裴傲青!"
他猛地攥住床单,指节发白,"我不是你的累赘!"
这句话像块烧红的铁,猝不及防烙在胸口。
我看着他绷紧的下颌线,突然意识到——
他在生气。
不是因为我擅闯民宅,不是因为我扰乱他的睡眠。
而是因为我又一次单枪匹马涉险,把他隔绝在所有计划之外。
真奇怪。
三百年了,第一次有人因为"被保护"而愤怒。
我忽然笑起来,伸手戳了戳他紧绷的嘴角:"张医生,你这是对我没信心吗?"
他一把抓住我作乱的手指,掌心烫得惊人。
"我是讨厌总被当成需要保护的弱者。"
月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我忽然发现他的虹膜不是纯黑的,在极近的距离下,能看见深褐色的纹路,像某种古老树木的年轮。
"好吧。"
我抽回手,故意叹了口气,"下次带你去砸韩氏大楼的玻璃?"
张鹭白的下颌线绷得死紧,那道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我能感觉到他在压抑什么——
可能是怒火,可能是担忧,也可能是更复杂的情绪。
最终他哑声问:"......有没有受伤?"
我怔了怔。
这反应比预想的......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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