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慢条斯理地松开我,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
"纯公务,张医生。你未婚妻的安保方案需要军方配合。"
张鹭白没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
我这才发现他右手缠着绷带,医用胶布边缘还沾着血迹。
"怎么受伤了?"我皱眉,想去碰他的手腕却被他躲开。
"缝合针划的,不严重。"
他语气平淡,却突然伸手将我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回家吗?雪太大了。"
这个动作温柔得近乎异常,像是在宣示主权。
原野吹了声口哨:"看来我该走了。"
他抓起外套,在经过张鹭白时突然压低声音:"来得真是时候,闪电侠。"
门关上后,会议室陷入诡异的寂静。
张鹭白站在原地没动,雪花在他发梢慢慢融化,顺着脖颈滑进衬衫领口。
我伸手想帮他拂去,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按在落地窗上。
他的拇指抚过我的眼角,眼神突然软了下来:"我讨厌雪天。"
我知道他没说真话。
三年前那个雪夜,陈明德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毁了他的右手。
我捧住他的脸,轻轻吻了吻他眉骨上的疤痕:"回家吧。"
地下车库冷得像冰窖。
张鹭白坚持让我坐在副驾驶座等他,自己却站在车外迟迟不动。
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很快凝成细小的冰晶。
"怎么了?"我降下车窗。
他像是突然惊醒,弯腰从后座拿出条羊绒围巾:"忘记给你带了。"
围巾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雪松混着消毒水的气息温柔地裹住我。
他仔细地帮我系好,指尖在打结时微微发抖。
不是冷的,是手术后的疲劳反应。
"我来开车。"
我解开安全带要换位置,却被他按住肩膀。
"不用。"他固执地摇头,"我答应过不让你在雪天碰方向盘。"
这是很久前我随口提的玩笑话——
三百年前在阿尔卑斯山脉,我的马车曾在暴雪中坠崖。
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
回程的车开得很慢。
张鹭白专注地盯着前方路况,右手偶尔会因为疼痛而轻微抽搐。
我假装没看见,只是把暖气调高了些。
"订单的事......"他突然开口。
"已经处理好了。"我打断他,"别担心。"
十字路口的红灯亮起,车停在雪幕中。
张鹭白转头看我,霓虹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流转,那道疤在暗处显得格外深刻。
"裴傲青。"他轻声唤我,像是要把这个名字含在唇齿间反复确认,"你知道我可以——"
"可以什么?"我微笑,"用手术刀解剖血月的高层?"
绿灯亮起,他重新握紧方向盘,骨节泛白:"可以...和你一起下地狱。"
公寓电梯里,他站在离我半步远的地方,目光落在不断跳升的楼层数字上。
直到进门后,K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他才突然拽住我的手腕,将我拉进客用洗手间。
狭小的空间里,他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我背靠着冰冷的瓷砖,而他单手撑在我耳侧,胸膛剧烈起伏。
"我讨厌这样。"
他声音很低,带着罕见的脆弱,"明明你就站在我面前,却总觉得下一秒会消失。"
我抬手抚过他紧绷的后颈,那里的肌肉因为长时间手术而僵硬:"张鹭白,我不会——"
"我知道。"他打断我,额头抵上我的肩膀,"我只是......"
他的声音哽住了。
我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挣脱理智的束缚。
最终,他选择用拥抱代替言语。
他的心跳透过衣料传来,快而有力。
我数着他的脉搏,直到它渐渐平稳。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簌簌地扑在玻璃上,像是某种温柔的催促。
"我饿了。"他突然说,声音闷在我肩窝里。
我轻笑:"想喝血?"
"......想吃你煮的面。"他抬起头,眼角微微发红,"加两个蛋。"
厨房里,K正叼着棒棒糖看冰箱上的便签条:"殿下,你家医生写的'不准偷吃布丁'后面画了三个感叹号诶。"
张鹭白面无表情地抽走便签:"那是给裴傲青的。"
"哇哦。"K夸张地捂住心口,"所以我可以吃?"
"你敢碰她喜欢的食物,"张鹭白从橱柜拿出平底锅,"我就用腰椎穿刺针给你静脉注射大蒜精。"
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们斗嘴。
在这个飘着雪花的冬夜,这个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厨房,这个为我系围巾的男人,就是我跨越三个世纪终于找到的归宿。
锅里的水开始沸腾,蒸汽模糊了窗上的冰花。
张鹭白站在灶台前,他专注地盯着水面,侧脸在暖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我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他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覆上我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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