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铃铛!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要是他再敢让你掉一滴血,”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嘶哑,通红的眼底是铺天盖地的、不容置疑的凶狠,“我张云雷发誓!亲手废了他!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
那狠戾决绝的誓言,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上!带来一阵灭顶的恐惧和颤栗!
吼完,他不再看我,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让他失控。他猛地转身,动作带着一种被彻底点燃的、不顾一切的暴烈!几步冲到紧闭的卧室门前,手掌握住冰冷的门把手,没有丝毫犹豫,用力地、狠狠地向下一拧!
“咔哒!”
门锁弹开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刺耳!
厚重的房门,被他用一种近乎发泄般的力道,猛地拉开!
门外客厅里惨白的灯光,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涌入昏暗的卧室!
光线的洪流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高筱贝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疲惫的脸。他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背对着卧室门,挺拔的身影牢牢地挡在门口。他身上的深色夹克肩头湿了一大片,显然是刚被外面的风雨侵袭过。
而就在高筱贝身前的地板上——
一个人影蜷缩在那里。
刘筱亭。
他就那样蜷缩着,像一只被彻底抛弃、濒临死亡的流浪狗。浑身上下湿得透透的,黑色的休闲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而颤抖的轮廓。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额头上,不断往下滴着水珠。那张曾经在舞台上神采飞扬的脸,此刻毫无血色,嘴唇冻得发紫,微微颤抖着。颧骨上,一道清晰的、被重物撞击过的青紫色瘀痕触目惊心!
他就蜷缩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身体因为寒冷和剧烈的情绪冲击而无法控制地、剧烈地颤抖着。双臂死死地环抱着自己,一只手紧握成拳,死死地抵在心口的位置,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森森的白!而另一只手,则紧紧地、以一种近乎痉挛的力道,死死地攥在胸前!
顺着那紧攥的拳头看去——
一片不规则的、边缘锋利的青花瓷片,正被他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攥在手心里!尖锐的棱角深深刺入他掌心的皮肉,殷红的鲜血正从指缝间不断渗出,一滴,一滴,混合着他身上淌下的雨水,洇湿了冰冷的地板,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绝望的暗红!
那正是两年前广德楼后台,那对定情茶杯碎裂后,飞溅出的其中一片!
他竟然……一直留着!在暴雨里跪着!攥着这片沾满背叛、痛楚和最终碎裂的残骸!
此刻,他像是被骤然涌入的光线和开门声惊动,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
湿漉漉的刘海黏在额前,水珠顺着他的睫毛、鼻梁、下巴不断滴落。那双曾经盛满星光、此刻却只剩下无边无际痛苦和茫然的眼睛,在接触到门口光线的刹那,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随即,那失焦的、涣散的目光,艰难地、一点点地,越过门口张云雷那散发着骇人戾气的高大身影,越过挡在身前的高筱贝,最终……
死死地、牢牢地,定格在了蜷缩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正死死看着他的我身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碎裂!
整个世界,只剩下他眼中那片骤然爆发的、如同濒死之人看到最后一丝光亮般的、巨大到令人心碎的惊悸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卑微到尘埃里的绝望祈求!
“铃…铛……” 一声破碎得不成样子的、带着浓重哽咽的呼唤,从他颤抖的、冻得发紫的嘴唇间,极其艰难地、微弱地挤了出来。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足以撕裂灵魂的力量。
他攥着那片染血碎瓷的手,几不可察地、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尖锐的瓷片更深地刺入掌心,更多的鲜血涌了出来,但他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下一秒,他像是用尽了全身残存的最后一丝力气,那只沾满血污和雨水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卑微,朝着我的方向,颤抖着、无比艰难地……
伸了过来。
五指张开,掌心向上。
那片沾着他温热鲜血的、冰冷的青花碎瓷片,静静地躺在他伤痕累累的掌心。
像一件献祭的贡品。像一颗被强行剖开的、鲜血淋漓的心。
也像一个……无声的、绝望的乞求。
空气凝滞如铁。窗外的风雨声被无限放大,尖锐地切割着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张云雷站在敞开的门口,高大的身影如同冰冷的界碑,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他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紧握成拳、指节泛白的手,和那紧绷得如同即将断裂弓弦的脊背。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暴戾和冰冷,正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高筱贝依旧沉默地挡在刘筱亭身前半步的位置,像一堵沉默而坚固的墙。他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着,目光落在刘筱亭伸出的、沾满鲜血的手和那片刺目的碎瓷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暗芒——有审视,有警惕,或许……还有一丝被这惨烈景象触动的、微不可察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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