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饼他们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烧饼放下手里的台本,几步走了过来,凑近看了看栾云平的状态,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栾哥?你这脸色…不对劲啊!发烧了吧?” 他伸手想探栾云平的额头。
栾云平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偏头躲开,动作带着一种病人特有的烦躁和抗拒,声音沙哑却依旧带着他惯有的冷硬:“别碰!没事!忙你的去!” 语气冲得很。
烧饼的手僵在半空,有点尴尬,也有点着急:“不是,栾哥,你这明显是发烧了!还硬撑什么啊?赶紧回去歇着!后台有我们盯着呢!”
“说了没事!” 栾云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但随即又因为气息不稳而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弯下腰,用手捂住嘴,咳得撕心裂肺,单薄的肩膀剧烈地起伏着,那架势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整个后台都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担忧地聚集过来。
孟鹤堂和周九良也走了过来。孟鹤堂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忧虑:“云平,听烧饼的,赶紧回去休息吧。你这样子,硬撑只会更严重。”
周九良没说话,只是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栾云平苍白的脸和我身上转了一圈。
栾云平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喘息着,脸色因为剧烈的咳嗽而涨红,眼神却更加执拗和冰冷,像一头受伤后更加警惕的孤狼。他扫视了一圈围过来的人,那眼神带着驱逐的意味:“都围这儿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演出还排不排了?咳咳…” 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压抑的闷咳。
他的固执和强硬,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让人揪心,也格外不近人情。
烧饼气得直跺脚,却又拿他没办法:“栾哥你…你这人怎么这么犟!”
孟鹤堂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僵持不下、众人束手无策之际,一个念头在我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面对他时本能的怯意,上前一步,声音不高,但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断:
“烧饼哥,孟哥,你们先去忙演出的事吧。这里交给我。”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咳得脸色通红的栾云平。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带着病气和怒意的眼睛,锐利地、充满审视地射向我,似乎在质问:你?凭什么?
烧饼和孟鹤堂也惊讶地看着我。
我顶着栾云平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目光却毫不退缩地迎着他,语速很快:“栾老师现在需要休息,更需要吃药和物理降温。硬撑着指挥,状态不好反而容易出错。烧饼哥你是攒底的,孟哥你马上也要上场,不能分心。我暂时没什么事,可以留下来照顾栾老师,帮他量体温、找药、换毛巾降温。如果情况不好,我会立刻联系车送他去医院。” 我说着,目光转向王大爷,“王大爷,麻烦您找找后台药箱里有没有退烧药和体温计?再打盆温水,拿条干净毛巾来,行吗?”
我这一连串的安排,条理清晰,目标明确,直接绕开了栾云平那堵固执的墙,把事情落到了实处。
王大爷愣了一下,立刻点头:“哎!哎!有有有!我这就去拿!” 说着转身就去找药箱。
烧饼和孟鹤堂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和一丝如释重负。烧饼用力一拍我的肩膀(拍得我一个趔趄):“好!小余!交给你了!靠谱!” 那力道和语气,充满了信任。
孟鹤堂也对我点点头,眼神温和而赞许:“辛苦了小余,那就拜托你了。” 他转头又对栾云平说,“云平,听小余安排,别逞强。身体要紧。” 说完,便拉着还想说什么的烧饼,示意周九良一起,转身去忙演出准备了。
后台其他人见有人接手,也纷纷散开,各忙各的。
转眼间,拥挤的角落,就只剩下我和依旧坐在椅子上、脸色变幻不定、剧烈咳嗽后喘息未定的栾云平。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双因为发烧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被冒犯的怒意、一丝被看穿虚弱的狼狈,还有更多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他似乎完全没想到,我这个在他眼里一直谨小慎微、甚至有些怯懦的送餐员兼临时大褂整理工,竟然敢在他最抗拒、最暴躁的时候,当众“夺权”,还安排得如此不容置喙。
“谁…咳咳…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他沙哑着嗓子质问,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怒气,但气势却因为身体的虚弱和刚才那番变故而大打折扣。
我没回答他的质问,只是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决:“栾老师,您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和退烧。王大爷马上拿药和水过来。您是自己去后面休息室的沙发躺下,还是我扶您过去?”
我的声音很稳,眼神也很平静,没有丝毫退缩。我知道,此刻任何一点犹豫和胆怯,都会被他那顽固的堡垒彻底反弹回来。
栾云平大概从未被人用这种近乎命令的、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口吻对待过,尤其对方还是他一直没怎么放在眼里的“小后勤”。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更严厉的话,但一阵更猛烈的眩晕袭来,他不得不再次用手撑住额头,闭紧了眼睛,额角的冷汗顺着苍白的皮肤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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