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皇宫的鎏金飞檐下,朝鲜使臣李昖垂首而立。赤罗朝服裹着单薄身形,腰间玉带镌刻的朝鲜半岛纹章在日光下泛着冷芒。他盯着案几上寒光凛凛的燧发枪模型,喉结滚动着压抑的颤音:"启禀公主殿下,我朝鲜素以礼义立国,火器不祥,实难从命。"
林璃端坐在紫檀木雕花宝座上,珍珠璎珞随着指尖摩挲轻轻晃动。武备学堂建成三载,暹罗、安南早已引进火器生产线,唯有朝鲜屡屡推诿。她目光突然一顿 —— 李昖衣袍下摆不经意间露出的靛蓝衣角,暗纹竟是日本公卿特有的菊纹样式。
"李卿此言差矣。" 林璃起身行至雕花窗前,望着宫墙外连绵的雪色,"壬辰年间倭寇犯境,若有火器相助,朝鲜何至于十室九空?" 她转身时广袖轻扬,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滑落在大理石案几上,"此乃我朝火器营绘制的《东北亚防务图》,若朝鲜拒用火器,沙俄哥萨克骑兵只需三日便可兵临平壤。"
李昖的目光在地图上扫过,当看到海参崴标注的沙俄驻军时,瞳孔骤然收缩。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锦囊,那里藏着日本幕府的密信。三日前,对马藩主宗义智的使者曾潜入他的驿馆,承诺提供日本火绳枪换取朝鲜开港。
"公主殿下容禀," 李昖扑通跪地,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朝鲜贫瘠,实无力负担火器工坊的开销。"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恳请天朝体恤臣国难处。"
林璃的目光落在李昖颤抖的肩头,心中暗忖。自去年朝鲜遣使日本后,两国往来频繁,此次拒用清朝火器,必是有人在背后撑腰。她朝殿外轻轻击掌,四名绿萝卫鱼贯而入,为首的暗卫呈上一个鎏金匣子。
"李卿可知这是什么?" 林璃打开匣子,露出里面的玻璃鼻烟壶。晶莹剔透的壶身映着阳光,折射出七彩光晕。
李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朝鲜贵族对清朝玻璃制品趋之若鹜,他曾亲眼见过世子李坧用镶满玻璃珠的腰带宴请日本使节。"这... 这是天朝贡品。" 他结结巴巴地回答。
"不错。" 林璃将鼻烟壶举到唇边,轻轻嗅了嗅,"此乃养心殿造办处秘制,每年只产十件。" 她突然将鼻烟壶摔在地上,水晶碎片溅得满地都是,"若朝鲜执意拒用火器,明年的贡品清单上,便不会再有玻璃制品。"
李昖的脸色瞬间煞白。玻璃制品在朝鲜不仅是奢侈品,更是贵族身份的象征。若断供,不仅会引发朝堂动荡,连国王李熙的王冠上的玻璃珠饰都将无处更换。
深夜,朝鲜驿馆的后窗无声无息地滑开一条缝。身着夜行衣的绿萝卫首领苏锦猫腰钻入,靴底的鹿皮软垫在木地板上未发出一丝声响。她贴着墙壁缓缓移动,耳中捕捉着隔壁厢房的动静。
"宗义智大人承诺,首批三百支火绳枪下月便可运抵釜山。" 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只要朝鲜同意开放元山港,沙俄的哥萨克骑兵将从陆路牵制清军。"
苏锦从袖中取出鹅毛笔,在羊皮纸上快速记录。她的指尖触到腰间的琉璃令牌,这是林璃亲赐的信物,象征着绿萝卫 "见令如见君" 的特权。
"沙俄的条件是什么?" 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咸镜道口音。
"割让咸镜北道," 第一个声音压低了声音,"作为交换,沙俄将承认朝鲜独立,并提供三百万卢布贷款。"
苏锦的笔尖顿了顿。咸镜北道与清朝吉林接壤,若落入沙俄手中,将直接威胁盛京安全。她小心翼翼地将羊皮纸折好,藏入发髻中。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梆子声。苏锦暗叫不好,迅速吹灭烛火,躲到房梁上。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个朝鲜侍卫举着灯笼走了进来。
"奇怪,明明看见有黑影。" 一个侍卫嘟囔着,"该不会是绿萝卫的探子吧?"
"绿萝卫?" 另一个侍卫嗤笑一声,"那不过是传说。再说了,咱们有日本忍者保护,怕什么?"
苏锦屏住呼吸,看着两个侍卫在屋内搜查。她的手悄悄按在腰间的淬毒匕首上,只要稍有异动,便要先发制人。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叫声。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匆匆退出房间。苏锦松了口气,从房梁上跃下,悄然离开了驿馆。
三日后,养心殿西暖阁。林璃盯着苏锦呈上的羊皮纸,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沙俄果然在背后捣鬼。" 她将纸条递给南怀仁,"你怎么看?"
南怀仁推了推金丝眼镜,仔细研读纸条内容。"从笔迹和用词来看,这是沙俄驻日公使达维多夫的手笔。" 他指着 "哥萨克骑兵" 几个字,"沙俄惯用这种软硬兼施的手段,先以经济援助诱惑,再以军事威胁施压。"
林璃站起身,走到悬挂的《皇舆全览图》前。她的手指在朝鲜半岛上缓缓划过,最终停在咸镜北道。"若朝鲜割让此地,沙俄便可在图们江口建立海军基地,进而威胁整个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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