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昭周身狂暴的光芒与赤纹,在寒鸦声音响起的刹那,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压制,瞬间敛入体内。她猛地抬手,用袖口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暴戾的决绝。
烛光下,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冰焰。屈辱、愤怒、杀意、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信任之人怀疑的刺痛,在她眼底疯狂交织。
萧绝!
这就是你赠玉的“深意”吗?安抚是假,监视是真!利用是假,防备是真!
北境瘟疫?南方火凰?
好!很好!
你想知道我是谁?
你想知道我体内这股力量,是复仇的利刃,还是灭世的灾火?
她缓缓站起身,脊背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孤绝的寒梅。周身狂暴的气息虽被强行压下,但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被彻底激怒的冰冷与灼热,却在她眼底沉淀下来,化为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平静。
“告诉王爷,”沈云昭的声音透过门扉传出,沙哑,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棱,“云隐…随后就到。”
她倒要看看,这位高高在上的摄政王,要用何种姿态,来质问他亲手选中的这把…可能带来“瘟疫”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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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枢机堂。
幽冷的光线下,空气仿佛凝固的冰晶。萧绝依旧端坐于玄铁案后,那份染血的军报摊在面前,如同一个无声的控诉。他深邃的目光落在掌心那枚微微发烫的留影璧上,方才通过玉佩强行传递意念时,沈云昭那边传来的剧烈精神波动和瞬间爆发的狂暴力量,如同实质的反馈,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感知中。
那力量…更加狂暴了。而且,带着被彻底激怒的冰冷杀意。玉佩的压制,似乎也变得愈发吃力。
沉重的枢机堂大门无声滑开。
沈云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没有戴面纱。烛光映照下,那张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唇角残留的一丝未完全擦净的暗红血痕,刺眼地昭示着她方才承受的冲击。她的步伐很稳,一步一步,踏在冰冷的玄铁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回响。玄色的云隐东家服制,衬得她身形越发单薄,却又带着一种孤峰般的冷硬。
她的目光,径直迎上案后萧绝审视的视线。那眼神里,没有畏惧,没有辩解,只有一片被冰封的、足以焚毁万物的火焰,以及火焰深处那清晰无比的、被背叛的刺痛。
寒鸦在她身后悄然合上大门,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王爷急召,”沈云昭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清冷得像碎冰碰撞,每一个字都带着棱角,“可是为了北境黑水城…那场‘状若火焚’的瘟疫?”她直接点破,毫不迂回。
萧绝的目光在她唇角的血痕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难以捕捉的波动。他缓缓拿起那份染血的军报,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王贲军报,黑水城军民染疫,病状诡异,体生赤斑,高烧脱水,一日可致焦枯而亡。其状…与你力量失控时,颇为相似。”
他没有提北狄萨满的预言,但这句“颇为相似”,已是赤裸裸的指控。
“相似?”沈云昭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无尽的讽刺,“世间病状千奇百怪,高烧赤斑者何止千万?仅凭一份千里之外的军报描述,王爷便认定与我有关?这断案之法,未免过于儿戏!”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还是说,王爷心中早已认定,我这‘南方火凰’,便是那引动‘天罚’、降下瘟疫的灾厄之源?!”
“灾厄之源”四字,如同惊雷,在密闭的枢机堂内炸开!她毫不避讳地撕开了那层遮羞布。
萧绝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周身那股久居上位的无形威压瞬间弥漫开来,如同实质的寒流,压向沈云昭:“本王只问事实!瘟疫爆发之机,恰在你力量数次剧烈波动之后!北狄萨满兀术祭天预言,直指‘南方火凰戾气冲天,引动天罚’!这玉佩…”他目光扫过她胸口衣料下隐约的轮廓,“亦能感应你体内力量异动,方才传递景象时,你之反应,便是明证!沈云昭,你告诉本王,这一切,仅是巧合?!”
他的质问,步步紧逼,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沈云昭紧绷的神经上。那无形的威压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将她淹没、压垮。
沈云昭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心口那枚印记因这巨大的压力和屈辱而灼烫欲焚!但她死死咬住牙关,脊背挺得更加笔直,硬生生扛住了那足以让常人跪伏的威压!她眼底的冰焰燃烧得更旺,几乎要喷薄而出。
“巧合?哈哈哈…”她忽然低笑起来,笑声沙哑而破碎,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嘲讽,“好一个‘巧合’!好一个‘明证’!萧绝,你赠我玉佩,口口声声助我平复血脉,护我周全!原来…这周全之中,还包含了如此深远的‘监视’与‘防备’!一旦有风吹草动,我便成了你第一个怀疑的‘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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