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鱼符?!”
中年文士裴先生温润平和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凝重,甚至一丝深沉的厌恶。他看向康昆仑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如同看着一个刚刚逃脱狼吻却又被猛虎盯上的猎物。
“麻烦大了。”裴先生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李林甫的狗鼻子…终究是嗅到味道了。他派来的,恐怕不是请人的使者,而是…影牙的克星!”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很重,带着一种冰冷的讥讽。
康昆仑心头剧震!紫金鱼符!那是当朝宰相李林甫赋予心腹死士的最高权限信物!见符如见相国,可调动沿途官府资源,先斩后奏!李林甫竟对此事如此重视?不,他重视的恐怕不是秦烽这个人,而是金城关那“神火”焚敌的传闻,以及那枚“雪狼獠牙”徽章所代表的神秘力量!派来的“克星”?那是什么人?比影牙更可怕?
“裴先生…这…”康昆仑只觉得口干舌燥,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刚出虎穴,又入龙潭!他救下的秦烽,仿佛一个巨大的旋涡,将所有人都卷入了深不见底的权力暗流。
裴先生抬手止住了康昆仑的话,他的眼神恢复了深邃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丝厌恶只是错觉。“事已至此,慌也无用。当务之急,是稳住秦烽的伤势。李林甫的人再快,风雪阻路,也需一两日才能抵达灵州。这一两日,便是关键。” 他目光转向侍立一旁的管事,“王管事,秦义士伤势如何?军医怎么说?”
王管事连忙躬身,脸上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回先生,军医…军医刚查验过伤口,正…正惊疑不定。那秦义士腰腹间的贯穿伤…情形…有些诡异!”
“诡异?”裴先生眉头微蹙,“带路!”
温暖洁净的静室内,弥漫着浓烈的药草气味。两名经验丰富的朔方军老军医正围在秦烽的床榻边,低声急促地交谈着,脸上充满了震惊和困惑。康昆仑和裴先生快步走入。
秦烽依旧昏迷,脸色苍白如纸。腰腹间厚厚的绷带已被解开,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伤口深可见骨,边缘皮肉翻卷,正是被那柄影牙淬毒短刃贯穿之处。然而,让两位军医惊疑不定的,是伤口本身的状态!
按常理,如此深重的贯穿伤,又浸染剧毒,此刻伤口必然红肿溃烂,脓血横流,散发出恶臭。但眼前这伤口,虽然依旧深可见骨,皮肉也因之前的烧灼清创而显得焦黑破损,但其边缘却呈现出一种…异常干净的状态!没有红肿!没有溃烂!甚至连脓液都极少!只有少量的、颜色相对正常的血水在缓慢渗出!
更诡异的是,伤口内部的肌肉纹理,在灯光下似乎隐隐透出一种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淡金色光泽?如同被最精纯的金线缝合过一般!虽然极其微弱,时隐时现,但在经验丰富的军医眼中,这绝非寻常伤口愈合的迹象!
“先生请看!”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军医指着伤口,声音带着颤抖,“此伤…绝不寻常!剧毒‘蛇吻’霸道无比,中者伤口必迅速黑腐溃烂,药石难救!可这…毒素似乎被某种力量死死压制,甚至…在缓慢消解?!还有这皮肉…”他指着伤口边缘,“生机之旺盛,愈合速度之快…远超常人数倍!老朽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情形!”
另一名军医也接口道:“还有这脉象!虽微弱,却异常沉凝有力,如同…如同地底奔涌的暗河!这绝非重伤濒死之人应有的脉象!”
裴先生凑近床榻,深邃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仔细审视着秦烽的伤口和苍白的脸庞。他的眼神从最初的凝重,渐渐转为一种深沉的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秦烽裸露的左小臂上,那几道淡青色的扭曲纹路在灯下显得更加神秘。
“生机压制毒素…愈合远超常人…”裴先生低声重复着军医的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骨刻青纹…钥匙…难道传言是真的?‘门’的守护者血脉,拥有着…超越凡俗的生机?” 他看向康昆仑,眼神锐利如电,“康东主,你救他之时,他可曾有过类似异状?比如…伤势恢复异常?”
康昆仑被问得一愣,脑海中瞬间闪过边军尸堆中秦烽徒手格杀突厥溃兵、伤口草草包扎后便能在雪原跋涉的场景…还有他昏迷中仅凭本能反杀影牙刺客的凶悍…他强压心惊,摇头道:“当时他重伤垂死,老朽只求保命,未曾留意愈合速度。但…他体质确异常人,耐力、恢复力都极强…”
裴先生深深看了康昆仑一眼,不再追问。他转头对军医沉声道:“用最好的金疮药,换最轻柔透气的细布包扎,无需再用猛药清创。内服…只给固本培元、调理气血的温和方子。其他的…暂时不用管了。”
“先生!这…”老军医急了,“剧毒未清,恐有反复啊!”
“按我说的做。”裴先生语气不容置疑,“他的身体…自有其法。外力干预过多,反受其害。”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淡青色的纹路上,带着一种近乎敬畏的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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