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某军方直属高等级战地医院。无菌重症监护室隔绝了外界,只有生命监护仪的“滴滴”声和呼吸机的送气声低吟。
陈野躺在病床上,浑身缠满绷带,脸色惨白,如同破碎后被勉强粘合的瓷器。右肩和肋下的贯穿伤、后背的弹片伤、全身多处挫裂伤以及严重的失血性休克,让他深陷昏迷。各种管线连接着他,将脆弱的数据传输到监护屏上。
李瑾瑜和林夏穿着无菌服,守在病床两侧。李瑾瑜眼下的乌青明显,林夏小腿的枪伤包扎着,但两人的目光都牢牢锁在陈野脸上,仿佛他是维系她们世界的唯一支点。
术后第三天,主治医生带着两名资深护士进行例行检查和换药。医生动作专业而轻柔地解开陈野右肩的绷带,露出那个被狙击弹二次贯穿、缝合后依旧狰狞的伤口。护士准备好消毒药水和新的敷料。
“伤口恢复比预期好,但内部组织损伤严重,神经恢复需要时间。”医生一边检查一边低声对李瑾瑜解释。
就在医生用沾了消毒药水的棉签,极其小心地触碰伤口边缘进行清洁时——
异变陡生!
昏迷中的陈野,身体猛地剧烈痉挛了一下!幅度之大,几乎要挣脱固定带!同时,他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疯狂转动!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低沉呜咽!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滴滴滴——!!!”床头的生命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心率曲线瞬间飙高,变成充满攻击性的锯齿状狂峰!血压也在急剧升高!
“怎么回事?!”医生和护士大惊失色!立刻按住陈野的身体,防止他挣裂伤口!
“陈野!冷静!没事了!没事了!”林夏扑到床边,焦急地呼唤。
李瑾瑜也脸色煞白,但强自镇定:“医生!他怎么了?是疼痛吗?”
“不应该啊!深度昏迷状态对疼痛刺激反应不该如此剧烈!而且我们动作很轻!”医生也慌了神,快速检查瞳孔和反射,“更像是…创伤后应激反应(PTSD)?触发了某种极度恐惧的记忆?”
就在众人慌乱之际,陈野的身体痉挛渐渐平息,心率也缓缓回落,但监护仪上的波形依旧不稳定。他紧锁的眉头和急促的呼吸,显示出他正陷入某种极其痛苦的梦境。
林夏紧紧握着他冰凉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李瑾瑜看着陈野在昏迷中痛苦挣扎的样子,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如此…恐惧。
“别…别打我…饼干…我的…奥利奥…”昏迷中的陈野,极其微弱地、含糊不清地呓语着,声音充满了孩童般的无助和恐惧。
奥利奥?!
林夏和李瑾瑜同时一怔!她们都知道陈野对奥利奥近乎偏执的喜爱,甚至成为他的标志性“梗”,但从未深究过原因。此刻,这昏迷中带着巨大恐惧的呓语,像一把钥匙,骤然打开了一扇尘封着痛苦的大门!
“医生…他…”林夏看向医生。
医生叹了口气:“这很可能是深度创伤记忆在无意识状态下的闪回。他提到的‘被打’和‘奥利奥’…恐怕是他童年时期一段极其黑暗的经历留下的烙印。这种创伤往往根植于安全感被彻底剥夺的时刻,而某个象征物可能成为他唯一能抓住的、代表‘安全’或‘慰藉’的东西,从而形成强烈的情感联结,甚至依赖。”
病房内一片寂静。医生护士继续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动作更加轻柔。李瑾瑜和林夏看着陈野在昏迷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听着他那破碎的呓语,终于明白了那包廉价饼干背后隐藏的沉重伤痛。那痞气笑容和流氓做派之下,包裹着的竟是这样一颗饱受摧残、用零食寻求慰藉的孩童之心。一股混合着巨大心疼和酸楚的情绪,沉甸甸地压在两人心头。
当日下午。
病房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位穿着深灰色中山装、头发花白、面容清癯却眼神温润如古玉的老者。他步履沉稳,气质儒雅中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但看向病床上的陈野时,眼中流露出深切的痛惜和…浓浓的愧疚。
看到来人,李瑾瑜一直紧绷的、属于女总裁的冰冷外壳瞬间碎裂,她快步迎上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依赖:“王叔!”
被称为王叔的老者,正是国安负责此次“基石”事件专案组的最高负责人之一,代号“苍鹰”,同时也是李瑾瑜父亲李老的生死至交,看着李瑾瑜长大的长辈。
“瑾瑜丫头,让你受惊了。”王叔轻轻拍了拍李瑾瑜的肩膀,目光慈爱中带着沉重,随即转向病床,看着昏迷的陈野,深深叹了口气,“也苦了这孩子了。”
林夏有些拘谨地站在一旁。
“王叔,昨晚…”李瑾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质问。
王叔抬手示意她稍安,让随行助手在门外守候并开启信号屏蔽。他走到病床边,看着陈野惨白的脸,声音低沉而充满歉意:“瑾瑜,林警官。我代表组织,也以我个人的名义,向陈野同志,也向你们,致以最深的歉意和最崇高的敬意。昨晚的支援严重滞后,是我们的重大失职,险些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