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像倒扣的熔炉,把训练场烤成铁板烧。在教官们的咄咄逼人的目光中,新兵们这群迷彩肉排正在滋滋冒油。
各新兵排带开后,排长和连长及各班班长也唔哩哇啦,重复一遍新兵排长讲过的训练内容,然后开始了第一堂训练课——站军姿,时间一小时。
冷艳锯原本满怀期待,以为来缅北部队是学擒拿格斗、扛枪打仗的,没想到却像稻草人一样练起了军姿。直到后来去掸邦上军校时,一位教授的一席话惊醒了梦中人。
他说:“现在缅甸大部分的部队战斗力不强,对付如今的高科技战争,根本不敢言胜,只能应付一下国内部分坏人的骚乱。你们每天站在那里,不是准备上战场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而是敲锣击鼓、摇旗呐喊吓唬敌人的稻草人。”
虽然冷艳锯觉得他的话不尽然,但不可否认的是,缅北部队形式主义太严重了。走到哪里,只要是常规部队,就连营区内的一棵草,也披着形式主义的外衣。这一点,冷艳锯刻骨铭心地体会到了。
"都给我夹紧腚!"皮带破空声混着班长的咆哮,"现在流的汗,就是战场上少流的血!"
站军姿看似简单,但越是简单的东西,害人越是不浅。站军姿的动作要领是外紧内松,表面上全身绷得像一根棍,直直地杵在那里,内心却一定要放松。
这是冷艳锯当兵多年的心得。如果你的内心和表面一样紧张,不出十五分钟,你就会像一棵挺拔的苍松,被大炼钢铁的利锯快斧齐根放倒。
二班长拎着锃亮的武装带,活像挥舞屠龙刀的刽子手。挨个纠正动作要领,大声吆喝着:“挺胸收腹绷腿,两眼平视,两手下垂,紧贴裤缝……”
说话间走到冷艳锯面前,伸手在他的袖子上往外一拽。冷艳锯没防备,正紧张呢,手一下离了裤缝。
班长抡起铮亮的铁扣腰带,腰带的铁扣子“啪”的一下就打在了他的手面上。一道血印子就像一道闪电凌空出现,冷艳锯咬牙忍住,还不能喊疼。一喊疼,“啪”又是一下子。
"手腕使劲贴裤缝!"王铁柱的皮带突然又甩在冷艳锯手腕上,火辣辣的疼直窜天灵盖。这厮绝对是属响尾蛇的,走路不带声。冷艳锯龇牙咧嘴地绷直身体,手腕用力贴紧裤缝。
“两腿绷直靠拢……”班长走到胡三汉身后,照他的腿弯处就是一脚。胡三汉两腿一打弯,对不起,“啪”就是一个耳刮子。打得他眼冒金星,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冷艳锯盯着前方这位仁兄后颈滑落的汗珠,突然悟了——这哪是军姿训练,分明是活体雕塑大赛。
张老实的迷彩服已经被汗浸出盐渍,活脱脱一尊兵马俑。胡三汉的腿肚子抖得像装了马达,裤裆里就像藏了台缝纫机。
时间一分一秒、一秒一分地艰难前行着。汗水不知不觉从头上溜到脸上,像一条小虫子在爬。新兵战友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紧张得脸都煞白。
生,俺所欲也;义,亦俺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老乡张老实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庄户孩子,他训练起来一丝不苟,叫他偷懒他都不会。
"报告班长!"张老实突然开口,鼻血啪嗒啪嗒砸在地上,"我...我好像中暑了。"
"中暑?"王铁柱狞笑着绕到他身后,"知道为啥叫'站如松'吗?松树流点树脂算个逑!"说着照他腿弯就是一脚。张老实轰然倒地,鼻血在沙地上泼出一幅红色抽象画。
班长反而表扬起来:“对,你们都得向张老实同志学习,身体前倾,脚后跟离地,一戳就得倒。”
冷艳锯心里暗骂:“班长大人,你存心想害死不成?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如今平时都把血流干了,战时流啥去?”
冷艳锯差点笑出声,结果被班长逮个正着。这活阎王不知从哪掏出两副扑克,啪地夹在指缝间:"再动一下,今晚就让你用嘴巴舔我的脚丫子!"
隔壁六连突然传来扑通声,有人晕倒了。王铁柱立刻开启嘲讽模式:"看看人家大功连!晕倒都讲究队形!"话音未落,那边又栽倒两个,活像多米诺骨牌。
紧张劳累之余,冷艳锯逐渐摸索出了一点诀窍。站军姿的时候,神经要放松,脑子要去回忆一些美好的往事。你还要用眼角的余光审时度势,及时发现班长视线的死角,趁机活动一下麻木的神经。
总之,决不放过任何可以偷懒的机会。最高境界就是能够用耳听八方来判断班长的脚步。一旦发现他朝你走来,你要会立刻全身绷紧;敌情一过,马上又放松下来。
这样劳逸结合,松弛有度,站一上午也不会觉得累。冷艳锯惊奇地发现,全排除了张老实外,其他人都在和他做同样的事情。
纸里包不住火,班长很快发现异常,骂道:“新兵蛋子毛还没长全,就知道偷懒了?老子吃的盐比你们吃的饭还多,过的桥比你们走的路还多。在老子的眼皮底下,你们八一大裤衩还没穿热乎呢,就敢偷奸耍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