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弈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精准地劈在苏小棠僵硬的脑门上。
偷学剑招？
苏小棠那双因为系统乱码和过度惊吓而显得格外呆滞的死鱼眼，瞬间瞪得更圆了。偷学？就她这连剑柄都没摸过、只想瘫着薅羊毛的咸鱼？大师兄，你这脑回路是不是练剑练得有点……过于清奇了？！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脑子里只剩下系统疯狂闪烁的红光和刺耳的滋滋电流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宕机。解释？怎么解释？说我在围观你练剑顺便薅点修为？怕不是会被当成失心疯直接扭送戒律堂！
冷汗顺着苏小棠的额角滑落，痒痒的，她却连抬手擦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维持着那个瘫在门槛上的滑稽姿势，眼睁睁看着谢无弈那张棱角分明、此刻写满严肃探究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
【警告！能量回流冲击！宿主精神力屏障薄弱！】
【强制保护机制启动！系统进入临时休眠！倒计时：3…2…1…滋——】
伴随着一声短促刺耳的电流音，苏小棠眼前那面疯狂闪烁、边缘爆着红光的蓝色光屏，如同断电的劣质显示屏，猛地一暗，彻底消失了。脑海里那连绵不断的提示音和温暖的能量流也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瞬间清净了。
也……瞬间失去了依靠！
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苏小棠。金手指呢？我的外挂呢？！刚尝到点甜头就给我玩强制下线？这破系统是拼夕夕九块九包邮的吗？！关键时候掉链子！
就在她内心疯狂吐槽系统不靠谱，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谢无弈那洞穿人心的锐利目光切片研究时，预想中的斥责或质问并没有到来。
谢无弈只是维持着那个俯身靠近的姿势，眉头紧锁，视线如同实质般在她脸上扫了几个来回，尤其是在她那双因为系统宕机而显得更加茫然空洞、宛如失去灵魂的死鱼眼上停留了格外长的时间。
那眼神，复杂得让苏小棠心惊肉跳。有困惑，有审视，有被冒犯的不悦，但奇怪的是，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甚至……是某种诡异的认同？
这诡异的沉默持续了足足有十息，每一息都像一年那么漫长。苏小棠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压力压垮了，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门框，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生怕惊扰了什么。
终于，谢无弈直起了身体。
那股迫人的压力稍稍退去，苏小棠刚想松半口气，就听见他再次开口，语气依旧低沉，却没了刚才那股冰碴子似的锐利，反而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在陈述某种既定事实的肯定：
“观你眼神涣散，气息孱弱，肢体松垮，然意念却异常集中，锁定剑招轨迹分毫不差……”
苏小棠：“？？？” 意念集中？锁定剑招？大师兄你确定不是在描述某种高度近视患者努力聚焦的状态吗？我那是在努力薅羊毛啊喂！
谢无弈完全无视了她脸上几乎要裂开的懵逼表情，自顾自地继续分析，那严肃认真的模样，仿佛在解读一部高深莫测的剑道典籍：“此等状态，看似昏沉颓靡，实则暗合‘剑心通明，物我两忘’之境初兆。虽外在形态……略显离经叛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小棠那歪斜的发髻和沾着泥点的衣襟，眉头又习惯性地蹙了一下，“但于剑道一途，万法归宗，殊途同归。你能摒弃表象，直指剑招运转之核心韵律，这份……悟性，倒也难得。”
苏小棠彻底石化了。
悟性？直指核心韵律？大师兄……你是不是对“咸鱼的凝视”有什么天大的误会？！我那纯粹是看哪能薅到羊毛就死盯着哪好吗！这脑补能力……简直突破天际了！她看着谢无弈那张俊朗却写满“我发现了真相”的严肃面孔，内心的小人疯狂捶地：完了完了，这误会好像朝着奇怪的方向策马狂奔了！
“只是，” 谢无弈话锋一转，语气重新变得冷硬起来，“根基不牢，空耗心神！你连引气入体尚未完成，神魂孱弱，强行观摩超出自身境界的剑招运转，无异于稚子观火，极易引火烧身！方才你气息骤然紊乱，精神几近溃散，便是反噬之兆！”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直射苏小棠苍白的小脸，仿佛已经将她刚才因系统宕机而出现的短暂“失神”状态，精准地解读为“强行观摩高阶剑招导致神魂受创”。
苏小棠被这“精准”的诊断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反噬？那是系统掉线好不好！但她能反驳吗？不能！她只能顺着大师兄这离谱又强大的脑补思路，艰难地、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努力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微弱的气音：“……是，大师兄……教训的是……我、我下次不敢了……” 语气要多虚弱有多虚弱，表情要多“幡然醒悟”有多“幡然醒悟”。
这“认错”的态度似乎让谢无弈稍微满意了一些。他紧绷的下颌线条略微放松，但眉头依然没有完全舒展。他环顾了一下苏小棠这堪称“家徒四壁”的破落洞府，视线在墙角那堆破烂和三条腿的小木墩上短暂停留，最后落回苏小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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