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山坳里只剩下风吹过碎石缝隙的呜咽,还有远处那名被震飞的执法弟子压抑的痛哼。空气里弥漫的复杂气味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堪称荒诞的变故给震散了片刻。
张烈保持着并指如剑的姿势,那方正、刚硬、几十年执法生涯锤炼出的铁面,此刻清晰地浮现出一种名为“认知崩塌”的裂纹。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地、一寸寸地刮过苏小棠怀里那个已经收敛了金光、恢复成普通金属色泽、但杯壁上“仙途莫扰”四个字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余温的保温杯。
震了一下。
震碎了一根筑基中期巅峰修士的淬毒玄冰针。
顺便震飞了他执法堂的精英弟子,还震废了一台价值不菲的测毒罗盘。
这……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张烈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几十年积累的办案经验和常识在这个绿油油的丫头和她手里的邪门杯子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苏小棠抱着保温杯,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热和那几乎微不可察的、如同疲倦心跳般的微弱余震。她看着张烈那张精彩纷呈的脸,绿油油的脸上努力维持着无辜和茫然:“张……张师叔……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它就自己震了……”
“闭嘴!”张烈猛地一声暴喝,声音如同炸雷,总算把他自己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他脸色铁青,眼神重新变得冰冷锐利,但那份冰冷之下,是强行压下的惊涛骇浪。“苏小棠!本座不管你用的是什么邪法妖器!公然抗拒执法!袭击执法弟子!损毁执法法器!罪加一等!来人!给我拿下!”
他身后那名没被震飞的执法弟子脸色一白,看着苏小棠怀里的保温杯,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犹豫。刚才同僚被震飞吐血、罗盘瞬间报废的景象还历历在目。拿下?怎么拿?靠近了被那杯子再震一下?
“师……师叔……”那弟子声音发颤,脚下像生了根。
“废物!”张烈怒斥一声,眼中厉色一闪,周身筑基后期巅峰的灵压轰然爆发!如同无形的山岳,狠狠压向苏小棠!他要亲自出手!他就不信,一个炼气期(虽然看起来状态诡异)的小丫头,一个邪门的杯子,能挡得住他全力镇压!
强大的灵压如同实质,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沉重!苏小棠只觉得呼吸一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浑身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怀里的保温杯猛地一颤,杯壁再次亮起微弱的金光,发出低沉的嗡鸣,似乎想要抵抗,但那光芒在张烈狂暴的灵压面前,显得如此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眼看张烈就要一步踏出,亲自动手——
“住手!张师弟!且慢动手!”
一个焦急苍老的声音伴随着破空声由远及近!两道流光几乎是贴着树梢疾驰而来,速度极快!
当先一道翠绿色流光猛地落在场中,灵光散去,露出一个穿着丹霞峰标志性青碧色长袍、须发皆白、面皮红润的老者。他身形微胖,手里还捏着两个玄冰玉盒,正是收到玄青子紧急传讯后火速赶来的丹霞峰长老林远山——林丹师!
紧随其后的是一道略显狼狈的灰影,正是气喘吁吁、手里也捧着个玄冰玉盒的玄青子本人。
林远山落地后,目光首先就被空气中那残留的、混合着甜腥、枸杞、铁锈和生机的诡异气味吸引了,他鼻子猛地抽动了几下,脸上瞬间露出一种混杂着震惊、疑惑和强烈探究欲的表情。接着,他的视线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报废的罗盘、嘴角带血挣扎着爬起来的执法弟子、脸色铁青的张烈,最后定格在浑身绿油油、抱着保温杯、一脸“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苏小棠身上。
“林师兄!玄青子!”张烈看到来人,强行压下动手的冲动,但脸色依旧难看至极,“你们来得正好!此女苏小棠,洞府爆发不明剧毒污染,抗拒执法,还以邪器袭击我执法堂弟子,损毁法器!罪证确凿!”
“邪器?”林远山眉头一挑,目光精准地落在苏小棠怀里的保温杯上,眼中精光一闪,“张师弟,稍安勿躁。事情原委,还需详查。玄青子,东西呢?”
玄青子连忙上前,恭敬地将自己手中的玄冰玉盒递给林远山,又指了指远处那片疯长后又枯萎的草地:“林长老,这是沾染了绿雾的土壤和那只暴毙的山鼠。那边是被绿雾影响过的草木。”
林远山接过玉盒,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丝缝隙。一股比现场残留更浓郁、更纯粹的混合气味瞬间逸散出来。林远山非但没有嫌恶,反而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种近乎陶醉的神色!他的指尖亮起柔和的翠绿色灵光,小心翼翼地探入盒中,捻起一小撮带着诡异绿意的土壤,又仔细检查了那只僵硬的山鼠。
张烈和两名执法弟子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这位宗门丹道泰斗的反应。
片刻之后,林远山猛地睁开眼,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那光芒里,没有发现剧毒的惊怒,只有一种发现稀世珍宝般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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