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脉灵髓基石之上,三日弹指。
浓郁而温润的大地灵气如同无形的泉水,涤荡着每一寸疲惫,滋养着本源之伤。苏白吐纳间,面色由苍白转为红润,损耗的精气神恢复泰半,眼中对“息壤之基”的惊叹与敬畏更甚。他尝试捕捉那流转的法则韵律,虽如雾里看花,却也隐约感到了瓶颈的微动。
澹台抱剑盘坐,如老僧入定。周遭逸散的“息壤”气韵被她内敛的剑意缓缓汲取,无声地淬炼着剑骨与剑心。那柄古剑低沉的鸣颤愈发纯粹清越,显是受益匪浅。
梅夕羽扇轻摇,并非扇风,而是梳理着这片新生地域的气机。指尖不时有微光符箓生灭,记录、推演着灵髓之基生成的阵理脉络。她目光偶尔瞥向青辰静默的背影,又迅速收回,心中波澜暗涌。
司徒雨泽却是最“不安分”的一个。他时而趴在暖融的基石上,好奇地嗅闻那股“雨后泥土”的气息;时而又像找到什么稀罕物般,小心翼翼触摸着流淌而过的青黄灵光。随着青辰预言的三日“固本培元”之期将近,他体内那缕被激发的水魄真源非但没有沉寂,反而与脚下龙脉产生了丝丝缕缕难以言喻的亲和共鸣,体内灵气流转自发变得温润灵动,举手投足间,隐隐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水韵气度。
“青……青辰师兄,” 第三日黄昏,司徒雨泽终究按捺不住,凑到始终静坐于基石边缘的青辰身侧,小心翼翼地开口:“这石头……好像在‘养’我?我以前运转心法,总觉得有层毛玻璃隔着,现在……好像透了点?” 他挠着头,努力形容那玄妙的感觉。
青辰并未睁眼,声如古井无波:“龙脉灵枢初生,万气亲和。汝身具异种水魄,与之同属坤厚载物一道,得几分润泽,乃自然之理。三日期满,缘法已毕。”
话音落,恰如天时校准。
嗡!
一道细微却清晰的空间涟漪,如同平静水面的微风拂过,自这片新生的灵髓之基边缘荡漾开来,迅速扫过整个空旷区域!
紧接着,前方那片原本坚不可摧、深邃幽暗的遗迹核心壁垒……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道口子!
非门户,非山洞,更像一道直贯上下、边缘流淌着温和白光的……空间裂隙。裂隙之外,并非想象中熟悉的甬道或地窟,而是弥漫着黄昏红霞、风沙呼啸、充满苍莽与粗粝感的……
西荒景象!几株在晚风中摇曳的干枯胡杨,远处地平线起伏的风化沙丘,清晰可见!
“出口……开了!” 苏白猛地站起身,脸上有脱困的喜悦,更有一丝凝重与探询。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青辰。
“外面……就是西荒?” 澹台按剑而起,锐利的目光穿透裂隙,扫视着那片陌生而荒凉的天地,剑意引而不发。
梅夕收起羽扇,轻叹一声:“遗迹核心重塑,龙脉归正,外围束缚自然消散。这出口……倒是开得恰到好处。” 她看向青辰,“青辰道友,前路既定?”
青辰缓缓睁眼。三日沉寂,并未敛去他眸中深海的静谧,反而更添一分渊深莫测。他起身,墨矩悄然没入袖中,不留痕迹。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终落向那道空间裂隙外的西荒落日。
“遗迹之事,尘埃落定。” 青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下风沙的呼啸,“我此行本为墨匣而来,矩尺既得,当循其指引西行。”
此言一出,气氛陡然凝滞!
苏白瞳孔猛地一缩!上前一步,拱手沉声道:“青辰师兄且慢!”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语调中的波澜:
“墨匣遗迹,虽凶险重重,终乃朝廷与道院共同关注之所!矩尺核心,牵扯墨家道统遗秘,更牵动西疆格局!此事……干系重大!”
他眼神锐利起来:
“师兄独掌重器,西行之路风险莫测!我等身为同道,或可为臂助!更可回禀宗门,集结力量,以保重器周全!”
话里话外,挽留之意与不放心已昭然若揭。
澹台没有说话,但剑柄轻鸣。她的立场不言而喻——矩尺事关重大,不能任其游离于宗门掌控之外。
司徒雨泽看着苏白严肃的样子,又看看裂隙外萧瑟的荒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西荒啊……听说很乱的……” 但他体内的水魄微澜却不自觉引动着脚下息壤的气息,那股奇异的共鸣让他对青辰生出一种奇特的“亲近感”。
梅夕秀眉微蹙,目光在苏白与青辰之间流转,最终轻叹:“苏师兄所言,也是出于稳妥。矩尺之力,足以震动一域。若无根基,怀璧其罪……” 她虽也眼热那力量与奥秘,但深知其中利害,更看出青辰身上那种不容左右的气息。
青辰目光平静无波,并未因苏白的阻拦而有丝毫愠怒,只是淡淡道:
“矩尺指引,非是器物归途,乃是道痕未尽之缘。”
“稷下薪火,早已星散。”
“朝廷?道院?” 他微微摇头,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疏离与漠然,“非吾道之所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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