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不再是屠百城带来的死亡威压,而是大战过后,生命被强行抽离留下的巨大空洞。
风呜咽着穿过断壁残垣,卷起焦黑的木屑和血腥的尘埃。玄火宗的人如丧家之犬般逃得无影无踪,屠百城那令人窒息的魔威也消散在夜空深处。震山武馆的废墟上,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沉重喘息,以及……柳芸压抑不住的悲泣。
“爹……爹您别吓芸儿……”柳芸跪在周震山身边,双手覆盖着一层柔和的青色光晕,死死按在父亲冰冷的手腕上,试图将那丝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脉搏留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周震山染血的衣襟上,晕开一片片深色的痕迹。她的青木灵体似乎与生俱来便懂得如何引导生机,此刻那纯净的生命气息如同涓涓细流,不顾一切地涌入周震山残破的躯体,与那飞速流逝的死亡赛跑。
吴长老踉跄着走到近前,这位平日刚硬如铁的汉子,此刻脸上沾满血污和尘土,一条手臂软软垂着,显然是断了。他伸出另一只还算完好的手,颤抖着探向周震山的颈侧,指尖传来的脉象让他本就惨白的脸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
“馆主……”吴长老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带着浓重的绝望。他猛地转头,看向被两个弟子小心翼翼搀扶过来的孙老,“孙师兄!快!快看看!馆主他……”
孙老被喂下两颗丹药,勉强吊住了精神,但脸色灰败得吓人。他推开搀扶的弟子,几乎是扑到周震山身边,枯瘦的手指搭上寸关尺,凝神细查。只过了几息,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颓然摇头,声音哽咽得不成调:“心脉……碎了大半……五脏……生机断绝……全靠……全靠芸丫头这口气吊着……神仙……神仙难救啊……” 他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不!不会的!孙爷爷!您一定有办法的!爹他不会丢下我的!不会丢下观师弟和武馆的!”柳芸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凄厉,身上的青色柔光随着她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明灭闪烁。
“咳咳……咳……”就在这时,一直如同凝固石像般的周震山,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极其微弱、带着血沫的呛咳声。他紧闭的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竟然极其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浑浊的目光没有焦距,艰难地在废墟上扫过,最终,吃力地、执着地……定格在了内堂方向,那个静静躺在地上的模糊身影上——陈观。
“馆主!”吴长老和柳芸几乎是同时扑到近前,声音带着狂喜和绝望交织的颤抖。
周震山的嘴唇剧烈地翕动着,发出微弱到几不可闻的气音,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口的致命伤,带来更多的血沫:“观……观儿……他……如何……”
“少馆主还活着!”吴长老几乎是吼出来的,生怕周震山听不见,声音里带着哭腔和一种近乎狂热的希冀,“馆主!少馆主还活着!他引动了星髓的力量!他挡住了屠百城!他护住了我们!您斩了地龙!少馆主护住了武馆!你们……你们都是好样的!震山武馆的魂还在!”
“活着……好……”听到这三个字,周震山那浑浊黯淡的眼眸深处,骤然爆发出最后一丝璀璨的光亮!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释然和无边的骄傲!他仿佛用尽了毕生残存的力气,极其轻微、极其轻微地……朝着陈观的方向,点了一下头。
那眼神,沉重如山,充满了无声的托付。
然后,那点光亮如同燃尽的烛火,迅速地、无可挽回地……黯淡下去……眼皮,缓缓地……沉重地……合拢。最后一丝微弱的生机,在柳芸拼尽全力的青色柔光包裹下,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却又无比脆弱地……维系着,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爹——!”柳芸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裂夜空。
“馆主!”吴长老虎目圆睁,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重重跪倒在地,额头抵在冰冷的碎石上。周围的弟子们也纷纷跪倒,悲声四起,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这片刚刚经历血火的废墟。
“少馆主……”吴长老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昏迷不醒的陈观,那眼神像是濒死之人看到了最后的曙光,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祈求,“少馆主!您醒醒啊!您连那老魔头都能惊退!您一定有办法救馆主的!震山武馆不能没有馆主!不能没有您啊!求您了!醒醒!”
然而,陈观依旧安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对吴长老泣血的呼唤,对柳芸撕心裂肺的哭喊,对外界的一切悲恸,都毫无反应。只有胸口那微弱却异常平稳的起伏,证明着生命的顽强。他身体表面的伤痕,在一种看不见的力量作用下,正以一种缓慢却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与周震山那飞速流逝的生机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滴!外部致命威胁解除!
宿主生命体征:极度微弱,趋于稳定。
星髓本源粒子消耗过度,进入深度沉寂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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