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深处,岩壁上凝结的水珠忽然变得黏稠。张骁伸手一抹,指尖沾上一缕暗红,腥锈味直冲鼻腔。“这水……不对劲!”他猛地后退半步,火折子的光晕扫过石壁,只见无数细密血珠正从缝隙中渗出,如同千万条赤蛇蜿蜒而下。
陈青梧按住剑柄,古剑在鞘中发出低鸣。她侧耳倾听,风声裹着凄厉呜咽从四面八方涌来,似有千军万马在耳畔厮杀。陆子铭掏出发丘印按在掌心,青铜印纹泛起微光:“怨气化形,这是执念未消的忠魂。”
血珠汇聚成溪流,在岩壁上勾勒出狰狞字迹——**“十万旌旗沉碧海,化作星槎照汉魂”**。每个笔画都像被刀斧凿刻,最后一捺重重砸落时,整面石壁轰然震颤,碎屑簌簌而落。
“是宋军的绝命诗。”陆子铭指尖抚过诗句,袖口沾了血痕,“景炎三年,张世杰率残部退守崖山,这‘星槎’恐怕是他们留给后世的反击火种。”
张骁蹲下身,背包里的《武经总要》残页突然无风自动。泛黄纸页哗啦啦翻到某处,露出焦黑的火铳构造图,图侧朱批潦草如血:“火龙出水,可破苍穹”。他心头一跳,抬头正对上陈青梧凝重的目光。
“焚书祭魂。”她抽出三张残页叠成纸鹤,“《武经总要》是兵家圣典,以它超度将士,或许能平息怨气。”
火折子刚触到纸角,洞内陡然卷起阴风。纸鹤在烈焰中振翅而起,带着火星扑向血诗。岩壁上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血珠沸腾翻滚,化作无数模糊人影——断矛的士卒、裂甲的将领、折翼的战旗……人影层层叠叠跪倒在地,朝着纸鹤燃烧的方向叩首。
陈青梧的剑鞘重重顿地:“英魂不远,陈某以武当弟子之名立誓,必不让星槎落入奸邪之手!”古剑应声出鞘三寸,寒光如月华泻地。血诗中突然迸出一道金光,暗门在石壁上缓缓显现,门缝中渗出腐朽的桐油味。
陆子铭突然按住两人肩膀:“门后有尸蚕!”
几乎同时,暗门轰然洞开。黑潮般的尸蚕喷涌而出,每只都有拇指粗细,甲壳上泛着尸蜡般的幽绿。张骁甩出飞虎爪勾住洞顶钟乳石,凌空翻到蚕群后方,背包里雄黄粉漫天洒下:“老陆,东南角!”
发丘印砸在东南巽位,陆子铭咬破指尖在印面画出血符。雄黄烟与血光交织成网,尸蚕群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叫,潮水般退回暗门。陈青梧剑尖挑住一只逃窜的尸蚕,见它腹部长着人脸状斑纹,不禁皱眉:“这不是天然蛊虫,是有人用活人饲蚕炼制的邪物。”
暗门后是条倾斜向下的甬道,石阶上布满黏腻的黑色菌丝。三人贴着岩壁小心挪步,张骁的青铜剑忽然被什么拽住——剑锋卡在两道石缝间,缝隙里赫然缠着半截铁链,链子上挂满元军铭牌。
“当年宋军在此死守,元兵用铁链锁住俘虏当肉盾。”陆子铭用匕首刮开铭牌上的污垢,露出扭曲的蒙文,“这些尸蚕……恐怕是元军折磨宋俘的手段。”
甬道尽头豁然开朗。
巨大的溶洞中央堆着森白骸骨,箭簇从胸骨缝隙刺出,有些头骨上还嵌着弯刀。骸骨堆成的小山顶端,一具身披鱼鳞甲的尸骸单膝跪地,左手紧攥褪色的宋字旗,右臂骨断裂处插着半截断剑,剑身刻着“荧惑守心”。
“是勤王军的统帅。”陈青梧拾起滚落脚边的鎏金头盔,内衬丝帛上字迹斑驳:“……鞑虏火攻,舰焚粮绝,然星槎秘图已藏于武经。后来者若见,盼以汉家血,祭轩辕旗……”
张骁忽然觉得掌心发烫。怀中《武经总要》残页剧烈震动,统帅尸骸的指骨竟随之咯咯作响,断剑一点点从臂骨中抽出,剑尖指向骸骨堆底部。陆子铭倒吸冷气:“他在用最后一丝执念指路!”
三人扒开层层白骨,腐臭扑面而来。
骸骨堆下压着青铜匣,匣面阴刻的海浪纹中浮着星槎轮廓。陈青梧刚要触碰,统帅尸骸突然暴起,白骨五指抓向她咽喉!张骁的青铜剑横斩而过,尸骸却在剑风中散成飞灰,唯有一缕黑气钻入青铜匣。
“喀嗒”一声,匣盖弹开。
褪色的绢布上,星槎结构图与崖山海战图重叠,南海某处标着血红的叉痕。图中夹着半片焦黑铁符,符上残留的火药味刺鼻——正是《武经总要》记载的“火龙出水”引信。
“怪不得元军搜山队会失踪。”陆子铭举起火折子照向洞顶,那里垂着密密麻麻的铁索,每根铁索都拴着陶罐,“他们想抢星槎图纸,却触发了宋军留下的火药阵。”
陈青梧突然按住两人蹲下。
暗门方向传来窸窣响动,十几只尸蚕正在菌丝间产卵。蚕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表面浮现出扭曲的人脸。“不能硬闯。”她撕下衣摆缠住剑柄,“张骁,搬山秘术里有没有对付虫群的阵法?”
“《搬山填海术》第七卷,地火焚城。”张骁从背包掏出硝石粉,沿着溶洞边缘撒出八卦阵图,“但需要至阳之物做阵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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