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跪在焦黑的地面上,指节深深掐进泥土里。
方才金种炸开的余温还残留在掌心,可那团裹着暗红光芒的灰雾却像一根刺,扎得她心口发疼。
血的腥气混着焦土味涌进鼻腔,她听见周药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急切:"云姑娘!
您肩上的伤在渗血!"
"无妨。"她哑着嗓子应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腰间的菜筐。
筐里的灵米还带着体温,那是她今早下田时特意装的——从前总说灵米能镇心,此刻倒真像颗滚烫的小太阳,隔着粗布贴着她的腰腹。
"那东西......"叶护法的声音带着未消的火气,玄色衣摆还沾着未灭的火星,"明明都要捏碎了!
那灰雾哪来的?"他抬手拍向地面,碎石飞溅,却在碰到柳仙子身前三尺时被一道淡金色光壁挡住。
柳仙子垂着眸擦拭光刃,剑身上还凝着灰雾留下的水痕:"此雾非仙非魔,我光刃入体如泥牛入海,连灵识都探不进去半分。"
沈砚的脚步踏在碎石上,带着几分沉。
他玄铁枪的枪头还插在土里,枪杆微颤,像是仍在呼应方才与黑芒的交锋。
云栖不用抬头也知道他在看自己——他的目光总带着点烫,像冬夜灶膛里的火,隔着雾气也能烧到她心里。
"先处理伤。"他蹲下来,指尖掠过她发间的碎发,沾了血的指腹在她耳后轻轻一按,"吕书生说那暗红光是陆沧溟用百年来弟子的血祭养的恶念,如今被灰雾裹走,怕是要借尸还魂。"
云栖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左肩火辣辣地疼——方才柳仙子的光刃擦过耳际时,其实划开了她的肩甲。
她抬头看沈砚,他眉峰微拧,眼底是化不开的沉,倒比平日里更像那个总板着脸巡山的执法堂堂主。"我不疼。"她扯了扯嘴角,"我就是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冯书生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他不知何时换了身青衫,手里捏着块黑黢黢的石头,石面上还凝着几丝灰雾残留的寒气。
顾师姐跟在他身后,指尖缠着一缕半透明的雾丝,正用灵识细细碾磨:"这雾气的气息......像是从地脉深处渗出来的。
我方才用分魂术追了半里,越往地下走,气息越浓。"
吕书生扶着铜书生从废墟里钻出来,两人怀里都抱着烧焦的古籍。
铜书生推了推沾灰的眼镜,声音里带着点兴奋:"我和吕兄翻到《九曜星图》残卷!
里面提过'玄阴雾',说是上古时用来封印大凶之物的!"他翻到某一页,指节叩在焦黑的纸页上,"但记载不全,只说此雾'遇血则凝,遇光则遁'......"
"遇血则凝?"云栖猛地抬头,"陆沧溟的恶念是血养的,所以灰雾才会裹住它?"
"极有可能。"石谋士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侧,羽扇轻摇,"方才那灰雾出现时,地面有裂痕——我让杜铁匠看过,是地脉异动的痕迹。
或许这雾本就封印在仙门山底,被陆沧溟的血祭惊醒了?"
云栖望着天际那片像极了十年前暴雨云的阴云,忽然想起金种发芽那天。
那时她蹲在菜窖里,泥水里泡着的金种突然裂开条缝,她对着它说"你要发芽啊",而此刻,她对着这片阴云说:"我偏要把你拽下来看个清楚。"
"分三路。"她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众人衣摆翻卷,"沈砚带铁师姐、胡道长,沿着灰雾消失的方向追。
胡道长的机关术能追踪地脉波动,或许能找到雾源。"她看向沈砚,他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却还是点了点头。
"我和叶护法、柳仙子留基地。"她摸了摸腰间的菜筐,"金使者说过会有指引,我等他消息。"柳仙子垂眸应"好",叶护法搓了搓手,火星在掌心噼啪作响:"老子倒要看看这雾能藏多久!"
"冯书生、顾师姐去各情报点。"她转向那对青衫男女,"最近三个月所有关于地脉异动、无名雾气的消息,都给我挖出来。"冯书生抱了抱拳,袖中滑出三只信鸽,咕咕叫着冲向天空。
沈砚那队走得很快。
胡道长背着个铜箱,边走边往里面塞刻着符文的齿轮;铁师姐提着她那把半人高的重剑,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发颤;沈砚走在最前,玄铁枪斜扛在肩,枪尖挑着片未散的灰雾——那是顾师姐特意分给他的追踪样本。
云栖站在基地门口目送他们,直到那抹玄色身影消失在山坳里。
风卷着山岚吹来,她忽然听见金铃轻响——是金使者到了。
金使者依旧裹在雾里,只露出一双泛着星子的眼:"那雾,是上古农神与瘟神的恩怨。"他的声音像春蚕食叶,沙沙的带着点晦涩,"农神用它封印瘟神的恶念,可如今......"
"可如今陆沧溟的血祭破了封印?"云栖抓住他的话尾。
金使者的雾袍翻涌起来,像是在摇头:"我只能说这么多。"他抬手,指尖凝出粒光尘,"这是雾的本源气息,你留着。"光尘落在她掌心,瞬间钻进了菜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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