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握紧从田埂边摘下的灵稻穗,金纹从颈间漫上脸颊。
她望着雨幕中逐渐清晰的黑影,忽然笑了——就算来的是化神期的高手又如何?
她脚下的土,是她一锄一锄翻松的;她田里的草,是她一滴一滴浇大的;她的屏障,是她用灵草和心血织就的。
这方田,她守得住。
而在更远的地方,沈砚的玄铁剑刺破云层的刹那,一道银光直贯主殿飞檐。
陆沧溟的笑声混着雷声炸响:"沈掌教?
不,该叫你......农神大人?"
云栖没听见这些。
她望着药园外逐渐逼近的黑影,将灵稻穗按进泥土。
淡金屏障泛起更耀眼的光,像给这方小世界镀了层金边。
雨还在下,可她的田,很暖。
药园外的打斗声像被雨水泡发的棉絮,黏腻着往云栖耳中钻。
有修士的惨呼突然拔高,又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利器直接绞断了喉咙。
她攥着《神农农典》的指尖发白,书页边缘在掌心压出红痕——方才沈砚离开时,她分明将农典收进了竹屋暗格,可此刻它却自己翻到了"固根术"那页,墨迹泛着青金色微光,像在催促她。
"固根者,非守土,乃通脉。"云栖默念着书页上的小字,后颈金纹随着心跳发烫。
她跪坐回田垄间,指尖深深按进泥里,能触到灵稻根系在土下舒展的颤动。
雨珠顺着发梢砸在她手背上,凉意渗进皮肤,却压不住掌心翻涌的热——那是土脉回应的灵力,带着松针腐叶的腥甜,混着灵草汁液的清苦。
"成不成..."她喉间溢出细不可闻的呢喃,灵力顺着指缝渗入土中。
田埂边的"缠丝藤"突然抖落雨珠,原本软趴趴的藤蔓像被抽了骨,唰地绷直,根系在土下疯狂蔓延,与灵稻、护心草的根须交缠成网。
云栖能感觉到那网在扩大,从药园边缘往篱笆外延伸,像给整方田地织了层看不见的甲。
"有动静!"
一声暴喝惊碎雨幕。
云栖猛地抬头,看见三个浑身浴血的修士撞开篱笆,腰间挂着染血的储物袋,正跌跌撞撞往药园里闯。
为首的红脸修士额角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混着雨水糊了半张脸,却仍瞪着发红的眼睛,盯着田垄间挂着雨珠的灵稻:"那稻穗...至少是三阶灵稻!"
"站住!"云栖霍然起身,泥点顺着裙角甩在青石板上。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块烧红的铁,烫得三个修士脚步一顿。
红脸修士嗤笑一声,挥起手中带倒刺的铁鞭:"杂役也配喝止大爷?"铁鞭破空而来,却在触及云栖衣角时"咔"地一滞——缠丝藤的根系从土中窜出,像无数条青蛇,瞬间缠住了铁鞭。
"雕虫小技!"红脸修士手腕一震,铁鞭上腾起黑紫色灵力。
云栖看着藤蔓被灼出焦痕,心尖跟着抽痛——那是她用晨露养了三个月的缠丝藤。
她咬了咬舌尖,血腥味在口中漫开,金纹从颈间爬上眉骨。
土脉突然翻涌,缠丝藤的根系猛地收缩,将铁鞭拽得往下一沉。
红脸修士重心不稳,踉跄两步,脚下的泥土却突然"咕嘟"一声塌陷,露出个一人高的深坑,坑里密密麻麻的灵草根系正编成网,将他的双腿死死缠住。
"这...这是陷阱?"跟在后面的灰衣修士瞳孔骤缩,转身要逃,却被另一丛"绊马草"缠住脚踝。
他挥剑乱砍,草叶碎成绿雾,可每砍断一根,就有十根新的从土里钻出来,很快将他整个人拖进坑里。
最后一个黄衣修士吓白了脸,扑通跪在泥里:"仙姑饶命!
我们就是被陆掌教的人追...啊!"
他话没说完,脚下泥土突然泛起金光。
云栖看着深坑中的三人被灵根网捆成粽子,喉间泛起一丝甜腥——原来"固根术"是要以自身灵力为引,将灵草与土脉连成一体,土地便成了她的耳目手足。
她抹掉嘴角的血,望着坑里不断挣扎的修士,声音比雨声更冷:"你们踩的不是普通泥土,是我一锄一锄翻松的田。"
"好个一锄一锄翻松的田。"
阴寒的女声从头顶压下。
云栖猛地抬头,看见青梧立在半空,月白裙裾被毒雨浸得透湿,发间那支玉簪却泛着妖异的红光。
她手中捏着枚血色丹药,表面浮着细密的血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淌,在雨幕中拉出一道红丝。
"云栖,你真以为沈砚让你守田是出于真心?"青梧的声音像浸了毒的针,"他是农神转世,要重塑农道体系;陆沧溟要夺土脉,要做这方天地的土皇帝;就连我..."她指尖抚过丹药,眼尾勾起,"我不过是想让你明白——你视若珍宝的灵草,在真正的农道面前,连尘埃都算不上。"
云栖望着她手中的丹药,突然想起三年前药堂失窃案。
那时青梧说丢了三株"血魂草",可此刻丹药里飘出的腥气,分明混着血魂草的腐甜,还有...她瞳孔微缩,那底下压着的,是沈砚曾说过的"魔修养魂丹"的味道。
"你到底..."
"别急着问。"青梧将丹药抛向空中,血珠溅在毒雨里,腾起阵阵黑雾,"我会让你亲眼看看,当农道与魔道结合..."她的笑声混着雷声炸开,"会开出怎样的花。"
云栖望着那枚在雨中浮沉的血色丹药,喉间的甜腥突然变得浓烈。
她后颈的金纹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而泥里的灵稻正在疯狂抽穗——像是在警告她,又像是在积蓄某种力量。
雨还在下,只是这一次,落在青梧脚边的毒雨,开始泛出诡异的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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