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摸出怀里的木匣,农典的金穗印记正发出柔和的光,像在回应什么。
沈砚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哭了,眼泪落在泉水里,荡开细小的涟漪。
"原来我能种出那些连药堂都养不活的灵植..."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不是因为我运气好。"
沈砚没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攥进掌心。
他的掌心还带着方才的血,混着她的泪,在两人交握处凝成温热的茧。
远处传来晨钟的第一声闷响,云栖突然想起陆沧溟端着茶盏的模样,想起那个蒙面人说"掌教要的是她的命"时的笑。
但此刻,她颈后的印记不再发烫,反而像揣了团暖玉。
农典在木匣里轻轻嗡鸣,像是在说:别怕,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云栖的指尖还悬在灵泉上方,阿禾的话像晨露渗进泥土般浸进她心里。
她望着水面逐渐平复的涟漪,喉间那团浸水的棉絮突然化作细流,顺着血脉淌向四肢百骸——原来那些在寒夜守着灵田冻得发抖的日子,那些被药堂弟子嘲笑"杂役也配碰灵植"的时刻,都不是徒劳。
她低头看向自己掌心,指腹的茧子在月光下泛着淡青,那是与灵土较劲的印记,此刻倒像某种勋章。
"我该如何做?"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稻穗上的蝶,尾音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阿禾的虚影在泉面上晃了晃,原本柔和的眉眼笼上一层霜色:"你需要找到'五源种子'。"她抬手时,云栖看见她袖中漏出半截褪色的红绳,与自己颈后发烫的印记纹路如出一辙,"它们散落四方,是维系耕神田的根本。
上古时被邪修毁去四枚,最后一枚被我藏在秘境。
唯有集齐......"她的目光突然掠过沈砚眉心未散的金光,"才能唤醒沉睡的耕神之力。"
沈砚始终没松开云栖的手。
他掌心的血已经止住,却仍有温热的湿意黏着她的指节。
听见"五源种子"时,他垂眸看向两人交握的手,喉结动了动:"我能感应到其中一枚的气息。"他的声音比夜风还稳,眼底却浮起暗涌,"在秘境深处,你曾经驯化青鸾的那片竹林。"
云栖猛地抬头,记忆里那片被晨雾笼罩的竹林突然清晰起来——三年前她还是外门杂役,为了给长老送灵米误入秘境,意外用半块烤红薯引下受伤的青鸾,用自己种的灵竹根给它疗伤。
当时她以为是运气,此刻才明白,是藏在血脉里的"种子"在吸引"种子"。
"我们得尽快行动。"沈砚的拇指摩挲她手背上的茧,像是要把温度揉进她骨缝里,"陆沧溟既然能破阿禾前辈的封印......"
"小心掌教。"阿禾的声音突然拔高,虚影骤地凝实,稻穗发饰上的金芒刺得云栖眯起眼,"他早已知晓你的身份,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如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碎成万千金点没入泉中。
灵泉重新恢复幽蓝,像块被擦净的玉。
云栖摸向颈后发烫的印记,农典在木匣里轻轻震动,金穗纹路烫得她掌心发红,像是在应和阿禾的警告。
远处晨钟已经敲过第三响,东方天际浮起鱼肚白,照得沈砚肩头的血痂泛出暗褐。
"他等的是什么时机?"云栖突然开口,声音里裹着冰碴。
她想起昨日在杂役房扫落叶时,路过演武场听见的只言片语——"掌教说要选十名弟子去苍梧山采千年冰蚕";想起前天给陆沧溟送新收的灵米时,他盯着她颈后那抹红痕看了三息,比看灵米的时间还长。
沈砚没立刻回答。
他松开云栖的手,指尖抚过她后颈的印记,灵力顺着指腹渗进去,像在探测什么。"是《共生诀》的完全觉醒。"他的声音低得像叹息,"阿禾前辈说你的灵力与灵脉共生,可陆沧溟要的......"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云栖腰间的竹篓上——那是她日常装灵种的,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轻晃,"是能操控整个灵脉的力量。"
云栖的呼吸一滞。
她想起松鹤长老咽气前攥着她的手,说"灵脉要枯了";想起陈长老房里那股暗红的沉水香,与秘境深处邪修残留的腐味如出一辙。
原来陆沧溟这些年用灵泉养着的,根本不是什么门派根基,是镇压邪修的枷锁。
而她,是那把能打开枷锁的钥匙。
"所以他要等我彻底觉醒,再......"她不敢说下去,喉间泛起铁锈味。
"不会有那一天。"沈砚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力道重得几乎要掐出印子。
他的眼尾泛红,像被火烤过的琉璃,"我会在他动手前,带你找到所有五源种子。"
云栖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色,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她被药堂弟子推下悬崖,是他踩着碎冰从寒潭里捞起她;想起上个月她为救受伤的雪貂被毒蜂追得满山跑,是他用执法剑劈开蜂群,自己后背被蛰得肿起半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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