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暴雨砸在太医院残垣上叮咚作响。
沈若捏碎雪上蒿,指腹蹭过粗粝草茎——这味药三年前冷云试过七次,说入口像含着碎冰。
铜臼里紫黑膏体突然泛起金斑,她鼻尖微动,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是曼陀罗混着硫磺的味道。
“皇后娘娘!”
暴雨拍打窗纸的声响里,小药童撞开柴门,军报边缘的雪粒滴在青石板上,洇开小片水痕。
“皇帝(楚墨将军)中伏,匈奴箭矢淬了虫毒!”
药杵“当啷”落地,砸在三年前冷云磨药时崩裂的石纹上,裂痕里隐约可见暗红斑点。
沈若袖中空间玉佩突然发烫,意念掠过长白山麓,三株百年人参已静静躺在空间药架上。
她深吸口气,指尖抚过腰间双鱼荷包——那是楚墨去年在北疆让人绣的,针脚里还缠着半根他的银发。
“去御药房第三格拿冰蚕茧。”
她扯下腕间银镯掷进药炉,镯面上“长乐未央”的刻痕闪过微光,
“再查清楚,上个月是谁经手的前线金疮药。”
铜勺搅动时,炉底“念芙”二字在火光中明明灭灭,与昨夜地道里沾着黑血的药瓶刻痕分毫不差。
西厢房传来瓷器碎裂声,张太医捧着空药罐跪倒,罐底残留的血竭粉末簌簌掉落:
“昨日新到的血竭……全被虫蛀了!”
沈若蹲身捻起粉末,拇指碾压间嗅到淡淡苦香——不是虫蛀,是曼陀罗汁液混着蜂蜜的伪装。
后颈瞬间泛起凉意,像有人用针尖轻轻点过,正是昨夜冷云铜片标记擦过的触感。
“叫这个月当值的太医全来。”
她划着火折点燃艾草,浓烟裹着焦苦气息漫开,“虫毒喜阴,遇艾则现。”
七道身影依次穿过烟雾,最后那个灰袍老者袖角闪过金光。
沈若手腕微动,袖中银针破空而出,精准钉住老者袖底滑落的虫蛹——
蛹身裹着的金粉,与冷相私铸矿脉印章的材质一模一样。
“太后……密令……”老者咬破毒囊前刹那,半片药单飘落在地,墨迹晕开处露出“沈月”二字。
“雁门硫矿的毒雾……早混进军需……”
话音戛然而止,老者瞳孔骤缩,后颈浮现与冷云 identical的三叶草纹身。
沈若望着他指间的金粉,突然想起姑母遗书里写的:“金粉标记处,必有虫毒伏。”
申时,雨势稍歇。
沈若站在顶楼望着宫墙外征尘,铜锅里天山雪莲咕嘟作响,汤汁映着她眼底血丝。
她咬开指尖,三滴鲜血坠入汤中,涟漪扩散时,似在液面映出楚墨握剑的倒影——
那是昨夜地道里,他为她挡毒雾的姿势。
“娘娘!北疆伤兵!”
宫女掀开帐帘,冷风卷进半片带血的狼头旗,布料上的齿痕像极了匈奴战狼的利齿。
伤员后背的骨箭缠着纸条,“楚墨已困白登山”七字被血浸透,箭杆木纹里隐约可见虫蛀痕迹。
沈若捏碎箭杆,蜡丸滚入手心,金粉沾在指尖,与冷相书房暗格里的毒粉别无二致。
伤员出乎意料的暴起,指甲缝渗出青雾。
沈若后退时撞翻药柜,《千金方》哗然落地,刚好显示“虫毒血清”篇。
书页间夹着姑母泛黄的密信:“以血为引,需破局者先入局”。
银针精准刺入伤员膻中穴,他后颈浮现的三叶草纹身,与冷云锁骨下方的旧疤严丝合缝。
“慈宁宫……暗卫……”伤员喘息着,锁骨下方“清芙”二字刺青边缘,沾着太后玉镯碎裂的翡翠碎屑。
“太后换了毒雾配方……真引药是……”
爆炸声轰然响起,东偏殿腾起诡异蓝焰,那颜色与冷云袖口渗出的毒雾一模一样。
“库房!驱虫散!”小药童连滚带爬冲进屋,发梢滴着蓝色火油。
沈若冲进火场,硫磺味混着焦糊的艾草香刺入鼻腔,呛得她眼眶发酸。
墙角青铜防火柜泛着微光,她掌心按上柜面,空间玉佩与柜上双鱼纹共鸣,柜门应声而开。
瓷罐里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女尸蜷缩如虾,指甲缝里的三叶草花瓣新鲜润泽。
后颈那道刀伤呈十字形,正是冷云训练暗卫时的处决手法。
“是沈月的丫鬟翠微。”暗卫统领浑身浴血递来半块丝帕。
焦黑处“云哥亲启”四字虽模糊,仍能辨出沈月的笔迹。
酉时,新战报拍在案头。
沈若展开羊皮纸,楚墨的字迹力透纸背,“毒雾封谷”四字周围晕着暗红。
右下角血痕足有三寸长,像极了他握剑时虎口崩裂的形状。
她摸向双鱼玉佩,缺角处似乎传来细微震动,突然想起姑母说过:“双生非血脉,是心魂相契。”
炉中雪莲膏泛起金光,她咬碎银簪取血,血丝在汤汁里凝成双鱼形状。
尾鳍摆动间,似与楚墨北疆战旗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备马。”她将药汁灌进银壶,壶身刻着的“平安”二字是楚墨亲手凿的。
“传谕太医院,生肌散全换虫毒解药,禁军押运,违者斩。”
小药童拽住她袖口:“陛下明令……”
“他掌心的曼陀罗粉还没洗净。”沈若翻身上马,月光照亮发间银针——
那是冷云临终前送她的,说“可破百毒”。
“北疆军医不知,他每日喝的参汤里,早被我加了驱虫散。”
马蹄踏碎暮光时,太医院地底传来轰鸣。
值夜太医们盯着青砖下渗出的清泉,水纹里似映出北疆白登山轮廓。
泉水中飘着点点荧光,细看竟是磨碎的雪上蒿粉末。
千里之外,白登山。
楚墨望着漫山毒雾,突然嗅到一缕艾草香——是沈若惯用的药香。
他摸向胸口玉佩,缺角处似乎传来细微的震动。
仿佛有人在千里之外,轻轻叩响了他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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