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禁地深处,死寂如坟。
朱振华单膝跪在那株被污染的千年雪莲前,指尖轻轻触碰那半截尚未被完全侵蚀的洁白莲身。触感冰凉刺骨,仿佛在抚摸一块万年玄冰,寒气顺着指尖直钻骨髓。莲身上那些蛛网般的暗绿色纹路微微蠕动,如同活物般抗拒着他的触碰。
"朱大哥,净世白莲籽取来了。"
周小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朱振华回头,看见她双手捧着一枚鸽蛋大小、通体莹白如玉的莲子。莲子表面流转着淡淡的光晕,隐约可见内部有一朵微型白莲虚影缓缓旋转,散发出纯净无暇的净化气息。这是他们从药王谷最珍贵的"净世白莲"上取下的唯一一枚成熟莲籽,百年才能结出一颗,具有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神效。
但周小芸的脸色却比手中的莲籽还要苍白。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贴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嘴唇因过度消耗而微微泛青。为了取得这枚莲籽,她不得不深入药王谷最危险的"净世莲池",池水具有净化万物的特性,对修行者同样是致命的。若非她身具木灵体,能与池中莲花生出感应,恐怕早已被净化成一具枯骨。
"辛苦了。"朱振华接过莲籽,声音低沉。他能感觉到莲籽上残留的周小芸的木灵气息,知道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周小芸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只要能帮到朱大哥,这点苦算什么。"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半截被污染的雪莲上,"只是...这雪莲被死气侵蚀太深,单靠净世白莲籽恐怕..."
"需要心头血温养。"朱振华平静地接过话头,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而非自己的性命,"净世白莲籽能净化死气,但雪莲本源已与妖藤根系纠缠千年,强行净化会伤及根本。必须以蕴含生机的精血为引,护住其核心灵性,再徐徐图之。"
周小芸闻言,瞳孔猛地一缩,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心头血?!那岂不是要..."
"开胸取血,直连心脉。"朱振华语气依然平静,手上动作却不停。他已经取出一柄薄如蝉翼的银色小刀,刀身流转着淡淡的金芒,正是天医九针中专门用来进行精细手术的"柳叶刃"。"每日三滴,连取三日。期间不能间断,否则前功尽弃。"
周小芸倒吸一口冷气,小脸瞬间血色尽褪。心头血不同于普通血液,乃是心脉本源精血,蕴含修行者最精纯的生命力与修为精华。寻常修士损失一滴都会元气大伤,连取三日,简直是拿命在拼!
"不行!太危险了!"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禁地中回荡,"朱大哥你刚经历大战,灵魂受创未愈,再取心头血会..." 话到一半,她突然顿住,因为她看见朱振华的眼神——那是一种平静到近乎冷酷的坚定,仿佛在告诉她,此事已无转圜余地。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禁地深处,偶尔还能听到妖藤残余根系蠕动发出的细微声响,如同毒蛇在草丛中穿行。
"我...我有办法。"最终,周小芸咬了咬下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药王谷有一种秘传的双修功法,名为'青木回春术'。修行者可以通过...通过灵肉交融,将自身木灵生机渡给另一方,助其快速造血生精。"
她说到"灵肉交融"时,声音几不可闻,脸颊飞起两抹红晕,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修习木灵体多年,体内生机充沛。若朱大哥不嫌弃...我愿意..."
朱振华手上的动作顿住了。他抬头看向周小芸,少女清秀的脸庞上带着羞怯却坚定的神情,那双清澈的眸子直视着他,没有丝毫闪躲。他当然明白"青木回春术"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是真气交换,更是最深层次的灵与肉的结合。在修行界,这等于是结为道侣的仪式。
"小芸,你不必..."
"我愿意。"周小芸打断他,声音轻柔却坚定如铁,"不是为了报恩,也不是一时冲动。朱大哥,从你在宋城街头救下我那刻起,我的心...就再没变过。"
这句话像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面,在朱振华心中激起圈圈涟漪。他想起初次见到周小芸时的情景——那个蜷缩在巷角、被地痞欺凌却依然倔强的小丫头,眼中闪烁着不肯屈服的光芒。一路走来,她始终默默站在他身后,用她特有的温柔与坚韧支持着他,从未要求过什么。
沉默良久,朱振华终于轻叹一声:"好。"
没有华丽的誓言,没有煽情的告白,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好"字,却让周小芸眼中瞬间绽放出璀璨的光芒,仿佛万千星辰同时亮起。
"不过,此事还需一人相助。"朱振华继续说道,从怀中取出一枚传讯玉符,"苏沫虽在世俗界,但她玲珑药心对灵药培育有独特感应。我需要她远程调度资源,确保这三日内我们能获得足够的辅助药材。"
周小芸点点头,眼中没有半分嫉妒或不快。她太了解朱振华了,知道在他心中,每个重要的人都有不可替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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