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如银针密织,敲打着蓉城城西衙署的青瓦,将檐角铜铃浸成暗绿色。白黎明负手立在窗前,玄色披风上的雨珠顺着织金云纹滑落,在青砖上砸出星芒状的水痕。案头烛火突然爆起灯花,将他投在墙上的影子劈成两半——上半截是朝服冠冕的镇国将军,下半截却化作龇牙的狼形,与兵器架上悬挂的玄铁剑交相辉映。剑鞘上的玄鸟纹在烛火下泛着幽光,那是用北荒狼筋混着人血绣成的图腾,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当白黎明的心腹林逸踏入书房时,正见自家将军用拇指碾着一枚玄铁令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蜡封边缘渗出的油珠在紫檀木桌面上蜿蜒成血线。令牌正面刻着禁军统领的虎头印,背面却阴刻着玄鸟爪痕——这是白黎明私制的调兵信物。
"大人,都城密探候在偏厅。"林逸垂首回话,眼角余光扫过书案上摊开的舆图:三皇子的势力范围被朱砂圈成狰狞的血团,圈外还用蝇头小楷写着"乌头碱藏匿处",旁边画着指向二皇子府邸的箭头。
白黎明转身时,烛火恰好照亮他眼底的戾色:"把消息传出去,"他的声音压得比雨声还低,掌心在舆图上三皇子与二皇子的势力交界线缓缓划过,"皇帝在龙门山被独孤策重创,吕顺力战殉国的消息,要传遍整个都城,乃至茶楼酒肆的乞丐都能听见。"窗外一道闪电劈下,映出他披风内衬暗绣的玄鸟纹——鸟喙处绣着三枚断齿,那是用三皇子府死士的牙齿磨成的装饰。"再分别单独送信给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他们三人,告诉他们陛下诏书任命他们继承皇位。" 林逸喉头滚动,想起上月在黑市见到的毒蝎:此刻白黎明捻动令牌的指节,与那毒物钳住猎物时的抽搐如出一辙。他接过染血的密令,指尖触到绢帛背面凸起的暗纹。衙署外的雨突然变急,将更夫的梆子声浇成破碎的呜咽,白黎明望着雨幕中模糊的宫墙,嘴角勾起冷笑:"这盘棋,该让皇子们先落子了。"他走到兵器架前,手指抚过玄铁剑的血槽,那里还残留着上月处决密探时的血垢。
三日后的渝国都城,朱雀街茶肆的惊堂木拍得震天响。说书人甩着染血的折扇,扇骨上刻着二皇子府的麒麟纹:"诸位可知?皇帝陛下在梁国旧都遇刺,此刻躺在龙辇上只剩一口气!说是命二皇子继位。"他故意将二皇子说的格外重,邻桌酒客猛地掀翻酒坛,华服下露出三皇子府的腰牌:"放你娘的狗屁!我家殿下才是天命所归!"坛中黄酒泼在地上,与茶渍混在一起,竟在青砖上洇出类似龙纹的痕迹。
混乱如瘟疫般蔓延。西市布庄的伙计偷藏四皇子的杏黄旗,被巡逻兵当场杖毙,鲜血溅在"皇恩浩荡"的匾额上,将"恩"字染成暗红;东巷赌坊开出皇子继位的盘口,庄家夜里被割了舌头,半截舌尖滚落在骰子盆里,六颗骰子上的血点恰好组成玄鸟的形状。
当二皇子罗清源的亲兵与三皇子罗景烁的家将在御街对峙时,护城河已漂满匿名传单,其中一张卡在洗衣妇的木盆缝隙,墨迹晕染出"四皇子弑君"的血字,每笔都像毒蛇吐信,尾勾处还沾着细碎的鳞片——那是用毒蜥的皮磨成的墨。
四皇子罗鹤轩在府中摔碎羊脂玉杯,杯碴割破掌心,血珠滴在密探送来的绣鞋上——这双本该在三皇子宠妃脚上的贡鞋,此刻却出现在二皇子暗卫的靴底,鞋跟处还嵌着半枚狼牙。"传我将令!"他盯着窗外燃烧的绸缎庄,指节捏得狼毫笔杆咯咯作响,笔杆上"忠君"二字被血浸透,露出底下刻着的"鹤"字。"封锁城门,凡三皇子、二皇子的人,格杀勿论!"亲卫领命时,看见他腰间玉佩裂了道缝——那是上月王妃所赠的"平安佩",裂缝形状竟与龙门山地形图分毫不差,仿佛早已预示了这场厮杀。 七日后的子夜,三皇子府邸的角门在雨声中吱呀开启。二皇子的死士如黑蝶般涌入,袖中淬毒匕首专取下颚经脉,刀刃在月光下泛着蓝莹莹的磷光。当为首的蒙面人踹开书房门时,却见三皇子端坐在血泊中,面前摆着半块啃剩的鹿肉——肉里掺的西域"乌头碱"已顺着血管爬满他半边脸颊,瞳孔缩成针尖状,嘴角还挂着凝固的狞笑。"告诉二弟...这盘棋他输了...我也输了..."三皇子咳出黑血,指缝间掉出枚哨子,哨口还沾着黑色血迹"。
死士掀开面具,竟是四皇子的亲信,他冷笑一声,匕首刺入对方心脏:"我家殿下说了,谢三殿下送的毒肉。"窗外突然亮起千百火把,四皇子的铁甲军将府邸围得水泄不通,箭矢破空声中,二皇子的伏兵从假山后杀出,却不知每支箭羽都淬了四皇子寻人特制的"溶血散",中箭者的血会在盏茶内化作清水,连伤口都会消失无踪。这场厮杀持续到寅时三刻,血水顺着王府的排水沟汇入护城河,将河水染成暗紫色,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玄鸟形状的落叶——那是白黎明提前命人撒下的梧桐叶,每片叶子都用针扎了玄鸟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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