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一声极其尖锐、仿佛能撕裂耳膜的“咔嚓”声,如同冰层断裂,清晰地自那巨大灯轮顶端传来!时间仿佛瞬间凝固了一下。紧接着,在无数道惊愕目光的注视下,那盏被称为“金刚焰”的核心巨灯,连同支撑它的一整段沉重木质骨架,如同被无形巨斧劈开,猛地从高耸的灯轮顶端断裂、倾斜!
“啊——!”下方人群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恐惧尖叫,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开!方才还沉醉在盛世华光中的人们,此刻脸上只剩下极致的惊恐和绝望。那巨大的、燃烧着炽白火焰的灯架,裹挟着断裂的木料、燃烧的碎布和滚烫的油脂,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陨星,带着毁灭一切的呼啸,朝着下方密密麻麻、避无可避的人群,轰然砸落!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这片极乐之境!
千钧一发之际,夏至(殇夏)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只冰冷而异常有力的手猛地抓住!那力道极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向后拖拽!
“走!”凌霜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清冷平静,只剩下撕裂般的急促和一种穿透灵魂的、源自本能的巨大惊惧!
就在她将他拽离栏杆边缘的同一刹那——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天崩地裂!整个揽月楼都剧烈地摇晃起来!脚下的楼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塌!碎裂的燃烧物如同流星火雨,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他们刚才凭栏的位置上方狂暴地倾泻而下!灼热的气浪夹杂着呛人的浓烟和焦糊味,如同无形的巨掌,狠狠拍打在脸上、身上!几块带着火焰的碎木呼啸着擦过夏至的耳际,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死亡烈焰的灼人高温!
下方,是地狱般的景象。巨大的灯架残骸在人群中砸开一个血腥恐怖的缺口,火焰瞬间吞噬了不幸者,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直冲云霄!人群彻底崩溃,哭喊声、惨叫声、践踏声、建筑物倒塌声……汇成一片末日般的恐怖声浪。方才还金碧辉煌的盛世图卷,瞬间被撕扯得粉碎,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狰狞底色。
夏至(殇夏)惊魂未定,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耳朵里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部。他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凌霜冰凉的手腕,仿佛那是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木。他猛地扭头看向她,想确认她的安危。然而,就在他转头的瞬间,一股无法抗拒的、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巨大吸力骤然降临!
凌霜侧颜苍白而静,惊悸未收;
下方火舌烛天,黑烟冲斗,楼阁半焦,奔号动地。
斯须万象若遭巨力,扭曲抻曳,形随势乱。
色如翻缸,交侵互蚀;声若裂帛,曳长化怪,终碎无声。
“霜——!”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喉咙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身体像是被投入了冰冷的深潭,急速下沉,又被猛地抛出!剧烈的失重感攫住了他,灵魂仿佛被硬生生从某个温暖的躯壳里剥离出来,扯得生疼。
“咳!咳咳咳……”剧烈的呛咳让他猛地弓起身子,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冰冷、湿润的气息带着熟悉的江腥味涌入鼻腔,瞬间驱散了幻境中那浓烈的烟火焦糊味。
他回来了。
身体依旧僵硬地坐在那块冰冷的青石上。江水在脚下不远的地方,发出单调而永恒的哗哗声,温柔地舔舐着岸边的沙石。暮色沉沉,天空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蓝,只有那轮小月,清冷依旧,静静地悬在江心之上,如同亘古不变的银色眼眸,无声地俯视着尘世的悲欢离合。
刚才那一切……是梦?可指尖残留的、被凌霜用力抓握的冰凉触感,还有耳畔仿佛仍在回荡的惨嚎与楼宇崩塌的轰鸣,都真实得可怕。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未散的惊悸。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触摸自己滚烫的耳朵——那里曾被燃烧的碎木擦过。指尖触到的皮肤温热,并无伤痕,然而,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惊愕地发现,自己外套的衣袖上,竟赫然沾染着几点细小的、极其耀眼的金色碎屑!那绝不是江边该有的东西,更像是……方才那幻境灯市中,巨大灯轮上剥落的金箔!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踩在江滩的碎石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被‘云月镜’照到了?”一个清泠平静的女声响起,带着一丝淡淡的倦意,像晚风拂过风铃的余韵。
夏至猛地回头。月光下,一个年轻女子站在几步开外。她穿着剪裁合体的米白色风衣,长发松松束在脑后,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冷静,带着一种学者的审慎。她手里托着一个约莫巴掌大小的物件,非金非玉,材质温润古朴,形状如同一弯微缩的新月,表面刻满了细密繁复、难以辨认的云纹。此刻,那“新月”的中心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纯净柔和的乳白色光晕,如同凝结的月华,恰好将夏至和他坐着的青石笼罩在内。随着他彻底清醒,那光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暗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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