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环锡杖轰然插在贾仁奇脚边,青石板应声开裂。他尚未从韩道长的诡变中回过神来,那道裹挟着鬼啸的火柱已裹着热浪扑来!火舌舔过锡杖的刹那,铜环骤响间金光大盛,邪火竟如冰雪遇见骄阳般消散在空中。灼热气浪仍扫过他面颊,额前发丝 "嗤" 地蜷成焦卷,脸颊传来细密的刺痛 —— 这熊熊烈火虽被佛器镇住,余威仍足以灼伤凡人血肉。
贾仁奇浑身剧震,如被兜头浇下冰水,瞬间从惊骇中惊醒。望着青烟袅袅中的锡杖,再看回一脸震惊的韩道长,忽觉掌心黏腻 —— 原来冷汗早已浸透中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喉间涌上的酸水混着恐惧,让他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时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响,竟比那锡杖铜环的余震更显凄凉。
邪魅甫见锡杖,周身因恐惧掀起波澜,她的身躯骤然化作一缕青光激射向道坛香炉,速度之快竟在地面拖出幽蓝残影。
韩道长惊怔间,两道身影已掠入院中。其一是身着青衫书卷气斐然,腰间玉坠随动作轻晃;另一人白眉白须,正是位宝相庄严的老和尚。二人衣袂带起劲风,瞬间将庭院阴气震得四散。
他瞥见二人落定时目光紧锁道坛香炉,心中暗惊。不及细想,足尖点地便朝香炉疾冲而去,道袍在身后鼓如风帆。夜风卷着符纸碎片掠过面颊,他捏起剑指,誓要抢在二人之前拿回香炉。
距道坛仅丈许时,他忽然瞥见坛后立着个素白身影 —— 窄袖襦裙的女子怀抱襁褓。女子毫无声息地出现,裙裾无风自动,韩道长心脏骤缩,后颈寒毛尽竖。
原女瞧着道人扑向道坛的身影,目光凝向坛上的六足香炉,她唇角微微上扬,素白掌心骤然伸出,五指蜷曲如钩隔空一握 —— 香炉应声离桌,竟化作流光撞入她掌心。
韩道长眼见香炉落入女子掌心,指尖剑指尚未凝形,便见对方眼瞳骤绽幽蓝 —— 道坛轰然炸裂,桌布碎成无数碎布,粟米符纸如暴雨激射。他只觉胸口一震,整个人如断线纸鸢倒飞而出,后背撞在青砖墙上的刹那,闷响混着骨骼错位声撕裂耳膜。墙面蛛网般裂开,灰泥簌簌落进衣领,刺痛着他肋间几乎折断的肋骨。
勉力撑着墙站起时,喉间腥甜翻涌,一口黑血喷在青石板上。若不是他在关键时刻运起法力护住自己,怕是早已经命丧当场。
渊空大师低叹一声,伸手搀起瘫坐的贾仁奇,掌心佛光扫过其焦黑的鬓角。
“玄门败类!” 盛宣逸踏前半步,青衫下摆扬起碎符,目中怒意几乎凝成利剑,“豢养邪物屠宅夺宝,当真是道门之耻!”
原女款步近前,将黑鼎轻轻放入夫君掌心。盛宣逸接过时,指腹触到她指尖的温度,抬眼便是妻子眸中柔光。他伸手拂过襁褓边缘,见儿子小脸粉嫩,翎羽般的睫毛下透出淡淡金光 —— 果然被她以法术裹得严实,周遭喧嚣皆化作枕边风,正睡得酣甜。
贾仁奇猛然想起妻儿尚在内室,浑身惊出冷汗,踉跄着往内室奔去。才跨出两步,后领便被渊空大师稳稳攥住。老和尚掌心佛力沉沉按在他肩头,虽未用力,却让他浑身如坠冰窟,无法在前进半分。
“既入此局,何必藏头露尾?” 原女看着青鸟的熟睡模样,头也不抬地开口,声线骤然冷如霜刃。
话音未落,内堂瓦当轻响,一道绯色身影旋身落地 —— 身着红衣白裙的女子款摆柳腰,二十来岁年纪。她歪头打量原女,眼尾上挑的弧度裹着刺骨寒意:“果然和传闻中一样,长得确实美貌非常。”
恰在此时,内室里贾仁奇的妻儿,被另外一个女子用红色光绳缠住,缓缓的走了出来。
“阿爷救我!” 次女望见人群中的父亲,声音里夹杂着哭声,豆大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她扭动身躯欲挣脱血色光绳,血色光绳立刻如活物般收紧,在幼嫩脖颈勒出紫痕。
“莫动!晴儿。” 贾夫人劝阻道,自己肩头的光绳已嵌入肩头,渗出血珠,“听阿娘的话……”
身后的女子操控着血色绳子,看向不远处的几人,“都别动,不然我立马送这几个人下黄泉。”说着做出一个手上收紧绳子的手势。
原女垂眸扫过二人,目光落在红衣白裙的女子身上,忽而轻笑出声:“倒是眼拙了,原来鼎鼎大名的虎妖蛮角卫,竟是位雌威赫赫的母老虎。”
蛮角卫抬手用手背掩住嘴唇娇笑道:“活过千年春秋,公母之分早成过眼云烟。” 她指尖抚过自己泛红的眼角,打量着这身二八少女的皮囊,“不过这副模样... 我倒是中意的很。”
言罢,她看向一边的盛宣逸,身躯向一旁缓缓斜倚廊柱上,眼波流转间尽是笑意:“这般芝兰玉树的郎君,怎舍得困在凡俗里?”她抬腕勾了勾,媚眼如丝 “郎君,来与阿姐讲讲悄悄话……”
盛宣逸他负手而立,向一旁的妻子挪动身子,将妻子护在身后三分:“大王既修得化形,怎的还学人间胭脂巷的伎俩?莫不是山中岁月太闲,忘了兽类该有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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