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看着那书生巧妙地驱走了那几个捕手,正在救治受伤的老仆。他捋着胡须,眼中闪着欣慰的光芒,上前一步拱手道:"今日得见郎君这般侠义心肠,老夫心中甚慰。这世道能有郎君这样的少年英杰,当真是百姓之福,让人看到了希望啊!"
青鸟闻言微微一怔,斗笠下的面容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连忙拱手还礼,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疏离:"先生谬赞了。在下不过是路见不平,略尽绵力罢了,实在当不起'希望'二字。"
“郎君过谦了。"中年男子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青鸟已经转身整理起散落的包袱。阳光透过斗笠的缝隙,在他的下巴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少女蹲下身,纤细的手指微微发颤,将散落的衣物一件件拾起。那中年男子见状,也俯身帮忙,周围的几个同行之人纷纷上前,很快便将满地狼藉收拾妥当。
“娘子,给。"中年男子将叠好的包袱递过去,温声问道:"看你们不似本地人,这是要去往何处?可有长辈同行?"
少女接过包袱的手突然一僵,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垂着头,一滴泪水"啪嗒"落在青石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我们...要去长安...。"她的声音轻得像片落叶,继续说道:"父亲和叔父们...在长安经商...。"说到这里,她突然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帕子,指尖冰凉,却倔强地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前些日子收到信...父亲在长安...遭遇不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父亲...已经...过世了...。"
帮忙的众人闻言,俱都神色黯然。中年男子面色一沉,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哀戚。
"那你母亲呢?"他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少女闻言浑身一颤,手中的包袱皮被攥得皱皱巴巴。她垂着头,鬓边散落的发丝随着抽泣轻轻颤动。
"母亲...早就不在了...。"少女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再掉下来。
"只能...带着弟弟们...去长安...。"她说着,将两个年幼的弟弟往身边拢了拢。两个孩子似乎也感受到姐姐的悲伤,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中年男子喉头滚动,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伸手想拍拍少女的肩膀,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青鸟站在一旁,斗笠下的目光愈发深沉。他看见少女指节发白地攥着一块褪色的手帕,上面绣着"平安"二字,清修舒雅,针法巧妙,想来是母亲留下的最后念想。
"没想到...在这襄州城...。"少女说到此处,突然捂住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些强撑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中年男子长叹一声,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街边的柳枝在风中轻轻摇曳,投下的影子斑驳地映在少女单薄的背影上,仿佛也在为这无依无靠的三姐弟叹息。
青鸟听到少女的叙述,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斗笠下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之前在长安城西市确实因妖物作乱死了不少商贾,可苏少卿不是说死者都是外族之人吗?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心中暗忖:莫非是有人借妖祸之名行不轨之事?又或者这娘子的父亲真是死于意外?
"娘子。"青鸟收敛思绪,温声劝道:"此时日头尚早,若即刻启程,日落前可赶到前方小镇。"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补充:"襄州城...不宜久留。"
说话间,他脑海中闪过此前和师妹们在邠州城的遭遇——那些捕手没有得到好处,岂会善罢甘休?王百寿之事犹在眼前,让他不得不防。
中年男子闻言朗声笑道:"郎君多虑了。"他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那几个衙差,断不敢再来生事。"
青鸟闻言一怔,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中年人。对方气度沉稳,言谈间自有一股威严,绝非寻常百姓。
少女也露出疑惑之色,怯生生地望着中年男子。
"实不相瞒。"男子坦然道:"老夫与山南东道节度使乃是故交。他看向街道的远处,继续说道:"老夫此行便是去往节度使府邸,待我与节度使说起此事,这等欺压百姓的官差,必要严查。"
青鸟眼中精光一闪——果然是个朝廷命官。他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将斗笠又压低了几分。
少女闻言,连忙行了一礼:"多谢上官相助!"
"不必多礼。"男子摆手道:"你这家仆伤势不轻,赶路恐有不便。"
他转头对身旁一个三十出头的壮硕男子吩咐道:"启明,带这位小娘子去找家客栈安顿。"
那叫启明的男子应诺,动作利落地帮少女整理马车。
少女刚要屈膝行礼,中年男子已伸手虚扶,温声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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