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回到房中,刚将斗笠放在桌上,就听见门外传来樊铁生粗犷的嗓音:"紫雏兄弟,下楼用晚膳了!"那声音透过门板,震得案几上的烛火都微微颤动。
青鸟摸了摸尚还饱胀的腹部——在白乐天府上美酒佳肴,此刻仍觉满腹馨香。他打开房门,只见樊铁生魁梧的身影立在廊下,烛光将他半边脸庞映得通红。青鸟拱手致歉:"阿兄,今日实在腹中饱满,就不下去用膳了。"
樊铁生浓眉一扬,铜铃般的眼睛在烛光下闪着善意的光芒:"看来紫雏兄弟有要事在身。也罢,我们就不叨扰你了。"他粗犷的声音在走廊上回荡。
"下次定当做东,"青鸟诚恳地说,"请诸位阿兄好好喝上一顿,权当赔罪。"
"哈哈哈!"樊铁生爽朗大笑,声震屋瓦,"青鸟兄弟果然性情中人!"他重重拍了拍结实的胸膛,震得衣襟上的尘土飞扬,"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咱们这帮兄弟,刀山火海也陪你闯!"
青鸟闻言,心头一热。若得这班走南闯北的阿兄相助,查访线索定当事半功倍。但雪音冷冽的眼神和三十娘忧心的话语忽在耳边响起,他握了握拳,终是摇头笑道:"阿兄好意心领了。些许小事,不敢劳烦诸位兄弟。"
樊铁生盯着青鸟看了半晌,突然大笑:"你小子!"他重重拍了拍青鸟的肩膀,"那便改日再叙!"
樊铁生离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青鸟静立片刻,转身回到房中,烛火将他的身影投在墙上,拉得修长而孤独。
他坐在案前,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桌面,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方向。"若真与圣灵教有关..."青鸟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灵台寺必是首要探查之处。"
主意既定,他取出贴身收藏的八片铁牌,冰冷的金属在烛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他将铁牌一字排开,指尖轻抚过上面细密的纹路,再次默记其中内容。每一个字、每一道刻痕都深深印入脑海。待确认无误后,他郑重地将铁牌收回怀中。
盘膝坐于床榻之上,青鸟缓缓闭目,按照谷叔所授法门运转灵力。起初气息顺畅,灵力如涓涓细流在经脉中游走。然而当行至胸口时,灵力骤然受阻,仿佛撞上一堵无形之墙。他眉头紧蹙,额间渗出细密汗珠,又尝试数次强行突破。
"呃——"一声闷哼,青鸟猛地睁开双眼,胸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血气翻涌间,他急忙散去灵力,一手死死抓住床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在被褥上洇开深色的痕迹。喘息声在寂静的房中格外粗重,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口的伤处,带来阵阵刺痛。
窗外,一轮冷月悄然爬上枝头,将清冷的光辉洒在青鸟苍白的脸上。他艰难地调整着呼吸,眼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青鸟抬起衣袖,缓缓拭去额头上密布的汗珠。布料擦过肌肤时,他感受到指尖仍在微微颤抖。重新盘膝坐直,他轻叹一声,声音在寂静的房中显得格外清晰:"这绝杀阵的灵力太过霸道..."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胸口伤处,"以我现在的伤势,强行修炼只会再次损伤心脉。"
烛火摇曳,将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青鸟闭目凝神,让第一层的口诀要义在脑海中徐徐流转。渐渐地,他的眉头舒展开来——谷叔门派的这门功法,与扶摇派的修行法门竟有诸多相通之处。这种熟悉感让他既亲切又怅然。
"可惜..."青鸟睁开眼,望向窗外的月色,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遗憾,"终究无法修炼师门的天罡戮仙剑诀。"那是扶摇派至高无上的秘传,唯有掌门及其继任者方能修习的绝学。月光透过窗棂,在他素白的衣袍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如同他此刻复杂的心绪。
青鸟的目光落在床榻边的剑盒上,月光透过窗棂,在漆黑的盒面上投下一道银白色的光痕。他缓步上前,指尖轻抚过剑盒上细腻的木纹,仿佛能感受到其中沉睡的兵刃传来的脉动。
"若能习得天罡戮仙剑诀..."话音未落,眼前骤然浮现出与童穆须那场生死对决的场景——黑剑剧烈震颤,发出不甘的嗡鸣,却始终无法发挥全部威力。记忆中的痛楚如此鲜明,胸口仿佛又被千根针芒刺入,那撕心裂肺的痛让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襟。
彼时,就在濒死之际,一道耀眼的光芒自他胸口迸发,将童穆须狠狠击飞。青鸟眉头紧锁,手指隔着衣物摸索到母亲留下的玉璧,温润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莫非是这玉璧..."这个念头刚起,他便自嘲地摇了摇头,"一块玉璧怎会有如此神通?"
他转而想起昏迷前瞥见的那个站在巨石上的魔族女子身影——定是她出手相救,只是...为何要两次救他这个素不相识之人?青鸟轻叹一声,“世事当真难料。”
窗外,一片落叶打着旋儿飘落,恰如他此刻纷乱的思绪。
他忽然摇头失笑,转身望向窗外渐亮的月色。若不是那场重伤迫使他随三十娘一行离开长安,又怎会机缘巧合来到江州?更不会得遇谷叔传授绝学。命运如同一条蜿蜒的溪流,看似曲折,却自有其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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