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府的中堂内,青鸟与清韵代静候白司马的到来。清韵代轻轻摘下帷帽,置于一旁的茶几上,露出一张如画般的容颜。青鸟却仍戴着那顶锦布斗笠,纹丝不动。一名婢女端着茶盘进来奉茶时,目光在青鸟身上停留片刻,眼中满是困惑。而当她瞥见清韵代的容貌时,手中的茶盏险些失手,慌忙低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后堂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快步走入中堂。他身着素色长袍,腰间悬着一方青玉,面容虽带着几分倦色,却仍掩不住儒雅气度。来人目光在堂中二人身上扫过,从最初的期待转为明显的诧异。
"二位是......?"白司马眉头微蹙,声音中带着谨慎的试探。
青鸟见故人现身,心中百感交集。眼前的白司马比在长安时消瘦了许多,眼角添了几道细纹,但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他抬手轻掀斗笠边缘的锦布,露出半张面容,拱手道:"白先生,许久未见,可还安好?"
清韵代见状,立即盈盈下拜,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
白司马听到这声音,先是一怔,随即眼中闪过恍然之色。待看清斗笠下的面容,他几乎脱口而出:"青——"却又猛地收住,硬生生将后面的字咽了回去。脸上瞬间堆满笑容:"安好,安好!"
青鸟从座位旁拿起锦盒,双手恭敬地捧至白司马面前,微微欠身道:"此行仓促,备了一份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先生笑纳。"
白司马见状连忙摆手,花白胡须随着摇头的动作轻轻颤动:"小友太见外了。你们能来,老夫已是欢喜不尽,何必如此破费。"话虽如此,眼中却流露出欣慰之色。
他转头向侍立一旁的中年仆人招了招手。那仆人立即会意,快步上前,双手接过白司马转递来的锦盒,动作轻缓而恭敬。在退下时,还不忘向青鸟和清韵代欠身行礼,而后才捧着锦盒缓步退入内室。
白司马快步上前,朝着后院做了个请的手势:"来来来,我们后院说话。"转身对周围仆人肃然道:"这是我的贵客,有要事相商。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来后院打扰。"众仆连忙躬身称是。
三人穿过回廊,青鸟注意到白司马的步伐虽快却略显虚浮,不禁暗自皱眉。廊下的紫藤花开得正盛,一串串淡紫色的花穗垂落,在风中轻轻摇曳,为这场重逢添了几分诗意。
白司马领着青鸟与清韵代穿过庭院,来到一处幽静的书房。待房门紧闭,青鸟这才缓缓摘下斗笠,向白司马深深一揖:"白先生,青鸟冒昧登门,实在唐突,还望先生海涵。"
白司马连连摆手,眼中泛起温和的笑意:"青鸟言重了。自长安一别,老夫时常惦念,不知何时能再与小友把酒言欢。今日得见,欢喜还来不及呢。"他说着,目光中流露出真挚的欣慰。
青鸟含笑致谢,转身向清韵代引见道:"清韵代,这位便是我常提起的那位了不得的人物——白乐天。"
清韵代自方才起就在暗自揣测这位白先生的身份,此刻听到"白乐天"三字,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她双眸圆睁,樱唇微张,连呼吸都仿佛停滞了。半晌,才如梦初醒般结结巴巴道:"就、就是那位写下'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的白...白乐天?"她不可置信地望向青鸟,纤纤玉指不自觉地揪住了衣袖,仿佛要确认自己并非身在梦中。
青鸟见过凤鸣初见白乐天时的失态,此刻对清韵代的反应倒也不以为怪。他向白乐天解释道:"先生莫怪,这位娘子自东瀛远渡而来,平日最是仰慕先生诗文。今日得见真容,难免情难自禁。"
白乐天闻言朗声大笑,那笑声中透着几分洒脱与亲和:"白某不过是作了几首拙作,能让海外知音如此厚爱,倒是老夫的荣幸了。"他抬手示意凳子,请二人入座。
青鸟一把拽住清韵代的衣袖,指尖传来的布料触感让他微微一怔。他稍用力道,才将这个呆若木鸡的娘子带到凳子旁。落座时,青鸟余光瞥见清韵代仍直挺挺地站着,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他抬手去拉清韵代的手腕,第一次只是轻轻碰触,对方毫无反应。第二次加重力道,才感觉那纤细的手腕在他掌中微微一颤。清韵代如梦初醒般转过头来,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杏眼此刻满是茫然,连带着睫毛都在不安地轻颤,活像只受惊的小鹿。
"坐吧。"青鸟压低声音道,眼神往身旁的凳子示意。这简单的两个字似乎终于穿透了清韵代混沌的思绪。她慌忙低头整理衣襟,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裙带,动作僵硬地缓缓落座,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白乐天执起青瓷茶壶,袅袅茶香随着他斟茶的动作在室内氤氲开来。他眉宇间原本的病色似乎也被这茶香冲淡了几分。当他把茶盏递向青鸟时,青鸟连忙起身,双手恭敬地接过:"先生不必如此客气。"
清韵代见状也猛地站了起来,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呐:"不、不必客气..."她平日里灵动活泼的神采此刻全然不见,整个人拘谨得像只受惊的雀鸟,连呼吸都变得小心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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