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月凉如水,透过晚晴院的梧桐叶隙,在青砖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林晚晚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盯着眼前小山似的账本直犯愁。秋菊端着一碟刚出炉的绿豆糕进来,见她对着账本唉声叹气,忍不住劝道:"大小姐,您都看了两个时辰了,先歇歇吧!老夫人说了,中馈慢慢理,不急。"
"不急?"林晚晚抓起块绿豆糕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松鼠,"你瞅瞅这账本子,柳氏那老虔婆把府里的银子都快搬空了!再不理清楚,咱都得喝西北风去!"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小厮的通传声:"靖王殿下驾到——"
"噗——"林晚晚一口绿豆糕喷在账本上,"啥?那大冰块咋又来了?"她慌忙抹了抹嘴,对着铜镜理了理头发,"秋菊,快把账本收起来,别让他看见我这么辛苦,又该笑话我了!"
秋菊手忙脚乱地收账本,心里直嘀咕:大小姐啥时候在乎起王爷的看法了?
萧玦身着一袭玄色常服,没戴玉冠,墨发只用一根简单的发带束着,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冷硬,多了些居家的柔和。他手里端着个食盒,身后跟着垂首而立的王府管家。
"王爷大驾光临,晚晚有失远迎啊!"林晚晚福了福身,眼睛却瞟着他手里的食盒,"王爷这是...又给我送好吃的来了?"
萧玦将食盒递给秋菊,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往日的疏离:"听闻你近日操劳,本王让厨房炖了些安神汤,你尝尝。"
秋菊打开食盒,里面是个青瓷炖盅,掀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药香混合着红枣的甜香飘了出来。林晚晚凑过去闻了闻,挑眉道:"王爷消息挺灵通啊,我这儿刚接手中馈,您就知道了?"
萧玦眼神闪烁了一下,落在她眼下的青黑上,语气不易察觉地软了些:"府中事务繁杂,你一个小姑娘,别累坏了。"
林晚晚心里"咯噔"一下,这大冰块咋回事?说话咋突然这么温柔了?她接过炖盅,故意凑近他,眨着眼睛问:"王爷,你最近咋总往我这儿跑?莫不是...看上我了?"
"咳咳!"萧玦猛地咳嗽起来,端着茶盏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在袍角上,"你...你胡说什么!"
林晚晚看着他难得失态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装作无辜:"我胡说?那王爷为啥总来我这儿?送点心,送汤,还关心我累不累...不是看上我是啥?"
萧玦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耳根悄悄泛红,却还硬撑着:"本王...本王只是路过!"
"路过?"林晚晚追问道,"从靖王府到林侯府,咋就这么巧,次次都路过我晚晴院?"
旁边的秋菊吓得大气不敢出,生怕王爷一怒之下把大小姐拖出去砍了。谁知萧玦只是深深地看了林晚晚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无奈,有宠溺,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这丫头,就不能安分些?"萧玦放下茶盏,语气恢复了些冷硬,"汤喝了,本王还有事,告辞。"
说完,他起身就走,脚步却有些仓促,差点被门槛绊了一下。林晚晚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前仰后合:"秋菊你看!王爷脸红了!他肯定是看上我了!"
秋菊心有余悸地说:"大小姐,您可别胡说了,那可是靖王殿下!"
"怕啥?"林晚晚端起炖盅,小口喝着安神汤,"他要是真看上我,那是他的福气!"
话虽这么说,林晚晚心里却有些异样。萧玦最近确实来得太频繁了,从一开始的偶遇,到后来的"路过",再到现在特意送汤,这大冰块的心思,怕是真如她所说,有点不对劲了。
与此同时,靖王府书房里,萧玦烦躁地扯开发带,墨发散落下来,遮住了他泛红的耳根。管家小心翼翼地递上毛巾:"王爷,您没事吧?"
萧玦接过毛巾,擦了擦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恼羞:"没事!"
管家看着自家王爷难得一见的慌乱模样,心里暗自嘀咕:王爷这是怎么了?每次从林侯府回来都心神不宁的,难道...真如坊间传闻,王爷对那位林大小姐动了心?
"王爷,"管家试探着问,"林大小姐那边,要不要属下..."
"不必!"萧玦打断他,"本王的事,不用你管!"
管家识趣地退下,留下萧玦独自一人在书房。他走到窗边,望着天边的明月,脑海里全是林晚晚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和她那句"莫不是看上我了?"
"看上你了..."萧玦低声重复着,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这丫头,倒是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他想起第一次在林侯府撞见她怼柳氏,那咋咋呼呼的样子像只护崽的母鸡;后来在书院看她把策论写成菜谱,气得太傅吹胡子瞪眼,却又忍不住夸她有道理;再到最近,她雷厉风行地整顿中馈,把柳氏的烂账查得清清楚楚...
这个女子,就像一道突如其来的光,照亮了他沉寂多年的世界。她没有大家闺秀的温婉贤淑,却有着独一无二的鲜活和直率,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心底激起了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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