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透过松鹤堂的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老夫人斜倚在铺着软垫的罗汉床上,手里拨弄着一串紫檀佛珠,听着下方柳氏抽抽噎噎的哭诉,眉头越皱越紧。
"母亲,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柳氏跪在地上,手帕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晚晚她...她如今掌了中馈,越发不把妾身放在眼里了!昨日妾身不过说了她两句,她就指着妾身鼻子骂,说妾身是'老虔婆',还说要把妾身赶出去..."
老夫人没吭声,目光落在柳氏精心描画的眉眼上——哭了半天,眼角的胭脂居然都没晕,显然是干打雷不下雨。
"哦?她还说啥了?"老夫人慢悠悠地抿了口茶,语气听不出喜怒。
柳氏心中一喜,以为老夫人信了,哭得更凶:"她说...她说妾身克扣下人的月钱,还说妾身伪善...母亲,妾身对晚晚掏心掏肺,就算她掌了中馈,妾身也从未给她使过绊子,她怎能如此污蔑妾身..."
正说着,林晚晚叼着根刚从厨房顺来的酸角,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秋菊抱着一摞账本跟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
"哎呦喂,这是谁在这儿唱哭戏呢?"林晚晚把酸角核吐进旁边的痰盂,"姨娘,您这嗓子不去唱戏真是屈才了,比那戏班子里的青衣还能嚎呢!"
柳氏猛地抬头,见林晚晚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晚晚!你...你目无尊长!见了母亲还不行礼?"
"行礼?"林晚晚挑眉,冲老夫人挤挤眼,"祖母,您看我这礼行得标准不?"她随手福了福身,裙摆都没怎么动。
老夫人被她逗得差点笑出声,板着脸道:"行了,站好!柳氏说你骂她老虔婆,可有这事?"
"骂了!"林晚晚爽快承认,"谁让她胡说八道呢?她还说我克扣下人月钱呢,祖母您信吗?"
柳氏尖叫:"我没有!是你污蔑我!"
"污蔑?"林晚晚拍了拍秋菊怀里的账本,"姨娘,咱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秋菊,把账本拿上来,让祖母瞧瞧姨娘这'掏心掏肺'的证据!"
秋菊把账本递给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嬷嬷呈上去。老夫人翻开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项支出,其中下人的月钱一项被划得乱七八糟,本该三两银子的月钱,到了柳氏手里就变成了二两,甚至一两,后面还记着柳氏如何把克扣的钱拿去买珠宝首饰。
柳氏脸色瞬间煞白,扑过去想抢账本:"母亲,这是假的!是她伪造的!"
林晚晚往旁边一躲,柳氏扑了个空,差点摔在地上。
"伪造?"林晚晚冷笑,"姨娘,这上面可有您的亲笔签名,还有库房的印章,咋就成伪造的了?您看看这页,三月初三,克扣了张嬷嬷半两银子,说是'买头油';五月初六,克扣了春桃一两银子,说是'打首饰'...您这账本记的比戏本子还精彩,咋不拿去书坊卖钱呢?"
老夫人越看越气,猛地把账本摔在桌上:"柳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克扣下人的月钱,还敢在我面前撒谎!"
柳氏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母亲息怒,妾身...妾身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老夫人指着账本,"这都记了快一年了!你这'一时糊涂'可真够长的!"
林晚晚在一旁煽风点火:"祖母,您不知道,底下的婆子丫鬟们都快被姨娘逼疯了,有的连过冬的棉衣都没钱做呢!姨娘倒好,戴着珍珠玛瑙,吃香的喝辣的,良心不会痛吗?"
柳氏哭喊道:"不是的!妾身...妾身..."
老夫人看着柳氏这副丑态,心中最后一丝情面也没了:"够了!柳氏,你身为侯府夫人,却如此苛待下人,还妄图污蔑嫡女,实在是有失体统!从今日起,你给我去佛堂抄《女诫》一百遍,好好反省!中馈之事,以后由晚晚全权负责,你休要再插手!"
"一百遍?"柳氏吓得瘫坐在地,《女诫》那么厚,抄一百遍还不得抄死?
林晚晚在一旁偷乐,嘴上却装模作样:"祖母,是不是罚得太重了?姨娘毕竟是长辈..."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重什么重?她要是再敢作妖,就给我卷铺盖回娘家去!"
柳氏一听要回娘家,吓得赶紧磕头:"妾身不敢了!妾身这就去抄《女诫》..."
看着柳氏灰溜溜被嬷嬷架走的背影,林晚晚忍不住冲她做了个鬼脸。
老夫人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你呀,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祖母,这可不能怪我,"林晚晚凑到老夫人身边,给她捶腿,"谁让姨娘自己作死呢?您不知道,她背地里没少给我使绊子,要不是秋菊机灵,把这些账本找出来,我还真说不清呢!"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眼神柔和:"祖母知道你不容易,以后有祖母在,没人敢再欺负你。"
林晚晚心里一暖,靠在老夫人肩上:"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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