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三刻,靖王府后厨的油烟气比往常重了三分。管家踮着脚扒在厨房门缝上,只见自家王爷穿着件靛青常服,袖子挽得高低不齐,正对着一口冒黑烟的铁锅蹙眉——那口精钢炒锅锅底糊得像块炭,旁边堆着几片焦黑的菜叶,散发着呛人的糊味。
"王爷,您要不还是让老奴叫厨子吧?"管家搓着手,眼睁睁看着萧玦用木铲戳了戳锅里的"炭球",火星子直往外溅。
萧玦头也不回,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本王说过,谁也不许声张。"他想起三日前在侯府,林晚晚蹲在灶门前烧火,鼻尖沾着煤灰却笑得灿烂,手里那盘醋溜白菜酸香扑鼻,吃得老夫人直夸"够味儿"。当时林晚晚擦着汗说:"这菜得火旺油热,醋要沿着锅边淋,香!"
"可这白菜都炒成炭了......"管家欲言又止,王爷握剑的手此刻捏着锅铲,指节泛白,显然是使错了力道。
"多嘴。"萧玦将焦黑的菜叶倒进泔水桶,又拿起一棵新白菜。他记得林晚晚切菜时手腕翻转,菜刀在案板上"哒哒"作响,白菜帮子切得厚薄均匀。可轮到自己,菜刀差点切到手指,白菜帮子被剁得大小不一,有的薄如纸,有的厚得像块砖。
"王爷,要不老奴帮您切?"管家实在看不下去。
"退后。"萧玦皱眉,重新拿起菜刀,这次学聪明了,将白菜叶一片片掰下,随意撕成小块——他想起林晚晚说过"手撕白菜更入味"。撕到第三片时,指甲缝里卡了片菜帮子,他放下菜,对着手指吹了吹,耳尖悄悄泛红。
就在这时,厨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林晚晚挎着个竹篮站在门口,篮子里装着刚从侯府带来的酸菜,看见满屋子油烟和萧玦手上的菜帮子,先是一愣,随即笑得前仰后合:"哎呦我去!大冰块,您这是在厨房练仙术呢?咋跟灶王爷杠上了?"
萧玦手一抖,菜帮子掉在地上。他转身时,额角还沾着点烟灰,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了一缕头发,配上那身沾了油渍的常服,哪还有半分冷面王爷的架子。
"你怎么来了?"他下意识地将身后的炭球锅往灶台里推了推,可惜那焦糊味太刺鼻,根本藏不住。
林晚晚捏着鼻子走近,戳了戳锅里的黑炭:"我不来,能看见王爷这'惊世骇俗'的厨艺?说吧,想做啥?姐给你兜底!"她瞥见案板上参差不齐的白菜块,突然反应过来,"难不成......您想做醋溜白菜?"
萧玦耳根更红,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试试。"
"试试?"林晚晚笑得直拍大腿,"您这哪是试试,分明是想把厨房点了!得亏我来得早,不然您能把王府后厨改成炭窑!"她拿起萧玦撕的白菜块,"瞅瞅这手撕的,比狗啃的还惨!切菜要顺着纹路,刀要快,手腕得稳......"
管家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自家王爷居然任由一个姑娘家指着鼻子调侃,还乖乖听着?更稀奇的是,王爷耳朵尖都红透了,活像个做错事的小厮。
"油热了该下菜了!"林晚晚没注意萧玦的窘迫,抢过锅铲就要示范。谁知萧玦先一步握住她的手,温热的掌心覆上来,林晚晚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把锅铲扔了。
"本王......"萧玦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侧脸,喉结滚动,"本王看你上次做时,油要烧到冒烟?"
"对呀!"林晚晚甩开他的手,往锅里倒了勺油,"看见没?油面平静了就差不多了,这时候下蒜片爆香,再放白菜帮子......"她一边说一边翻炒,白菜在锅里"滋滋"作响,酸溜溜的醋香很快盖过了焦糊味。
萧玦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手腕灵活地颠勺,火光映得她脸颊通红。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书院见她,她也是这样站在灶台前,指挥着厨子做酸菜,嗓门大得能掀翻屋顶,却偏偏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鲜活劲儿。
"该淋醋了!"林晚晚拿起醋瓶,"看好了,沿着锅边淋,滋啦一声才够香!"她手腕一斜,陈醋顺着铁锅边缘流下,瞬间腾起一股酸香的白雾。
萧玦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却被林晚晚一把拽回来:"躲啥?怕酸味儿熏着您?"她把锅铲塞到他手里,"来,试试!"
萧玦握着还带着她体温的锅铲,看着锅里翠绿的白菜和金黄的蒜片,深吸一口气,学着她的样子颠了颠勺——结果用力过猛,半片白菜飞到了灶台上。
"哎呦我去!"林晚晚笑得直揉肚子,"大冰块,您这是炒白菜还是扔白菜?使那么大劲干啥?"
管家在一旁默默扶额,心想王爷上战场杀敌也没这么笨拙过。谁料萧玦非但没生气,反而难得地勾了勾嘴角:"你教得不好。"
"嘿!"林晚晚叉腰,"还嫌我教得不好?那您自个儿来!"她赌气似的退后一步,看着萧玦手忙脚乱地翻炒,时不时被油星溅到手,却硬是咬着牙没吭声。
"行了行了,"林晚晚心软了,上前帮他关火,"再炒就该成炭球二代了!"她盛出一盘醋溜白菜,翠绿的菜叶裹着酱汁,酸香扑鼻,"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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