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庆十九年五月初六,巳时三刻,金色的阳光如同细密的丝线,毫无保留地倾洒在靖王府的每一寸土地上。靖王府张灯结彩,那随风舞动的红绸,从巍峨的府门一路蜿蜒铺展至庄严肃穆的正堂,色泽鲜艳夺目,晃得人眼前一片绯红,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喜庆的红色所浸染。
林晚晚端坐在八抬大轿之中,尽管隔着那层象征着娇羞的红盖头,外面喧天的锣鼓声依旧如雷贯耳,震得她耳鼓嗡嗡作响。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手心里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将帕子浸得透湿。秋菊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略显紧张的模样,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小姐,一会儿拜堂可得低眉顺眼些,这儿可不比在侯府……”
“知道啦知道啦!”林晚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话语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急切,“姐又不是没拜过堂……呸,姐是头回!”她在心里暗自嘀咕,上一世穷困潦倒,生活捉襟见肘,哪曾见识过如此盛大奢华的场面?这一切对她而言,既新鲜又紧张。
随着一声清脆的“落轿”声,轿子稳稳落地。喜娘迈着轻盈的步伐,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林晚晚走出轿子。她的脚刚一沾地,便听见司仪扯着那副响亮的嗓子,拖长了音调喊道:“新人跨火盆,日子红红火火——”
林晚晚正欲迈步,却隐约听到旁边有人在窃窃私语:“这就是林侯府的嫡女?听说嫁妆里竟有两口酸菜缸……”
“嘘!小声点,王爷可就在旁边呢!”
林晚晚心中暗自冷哼一声,跨火盆时故意将裙摆高高扬起,动作幅度之大,险些一脚把火盆踢翻。萧玦一直在旁边留意着她的举动,见此情景,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赶忙伸手轻轻扶住了她,避免了一场小闹剧。
紧接着,便是拜堂仪式。司仪拉长了声音喊道:“一拜天地——”林晚晚依言缓缓弯下腰,然而,还没等她直起身,就又听到司仪紧接着说道:“二拜高堂——新妇需低眉顺眼,方显贤淑……”
“等等!”林晚晚猛地直起身子,动作干脆利落,一把掀开了头上的红盖头。刹那间,凤冠上的珠串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哗啦啦”声响,仿佛在为她的举动喝彩。她目光灼灼,直直地盯着司仪,大声质问道:“司仪大哥,你这词儿是从废品站捡来的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人群中激起千层浪。全场顿时哗然,满朝文武、贵女夫人们纷纷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新娘子,竟然当着全京城达官显贵的面,如此大胆地掀了盖头,还毫不留情地怼起了司仪。
司仪被这一突发状况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哆嗦嗦地颤抖着,结结巴巴地说道:“新……新妇何出此言?古礼如此……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啊……”
“古礼?”林晚晚双手叉腰,那股地道的东北腔瞬间冒了出来,如同连珠炮般说道,“娶媳妇是娶回家过日子的,又不是买丫鬟!还低眉顺眼?咋的,还得给你们唱《小白菜》啊?难不成这大喜的日子,要姐摆出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才成?”
萧玦原本一脸严肃地站在旁边,听到林晚晚这番话,肩膀微微抖动,原本板着的脸险些绷不住,他赶紧低下头,佯装咳嗽,试图掩饰那快要溢出的笑意。老夫人坐在高堂上,笑得前仰后合,忍不住直拍大腿,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有趣的事情。林侯爷则一脸无奈,伸手扶了扶额头,对自家女儿的大胆行径既感到惊讶又有些哭笑不得。
司仪被怼得哑口无言,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旁边的宾客们有的强忍着笑意,憋得脸色通红;有的则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这前所未有的场景。林薇薇躲在柳氏身后,原本正幸灾乐祸地等着看林晚晚的笑话,却见萧玦不慌不忙地向前一步,神色威严,沉声说道:“司仪退下吧,本王的王妃,无需遵循这些俗礼。”
林晚晚一听,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模样就像打了胜仗的将军,还俏皮地冲萧玦眨了眨眼。萧玦看着她那亮晶晶的眼睛,仿佛藏着万千星辰,低声说道:“别闹。”然而,语气里却满是宠溺,没有丝毫责备之意。
接下来的仪式,林晚晚倒是乖巧了许多,没再继续捣乱。只是在喝合卺酒的时候,她又突发奇想,非要用自己特意带来的东北大瓷碗,还振振有词地说:“这小酒杯喝着不痛快,哪有大碗喝酒来得豪爽!”萧玦看着她那执拗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只好让人赶紧去换了大碗。两人端起大碗,相视一笑,而后对着干了一大碗酒,那豪爽的架势,让在场的众人再次大开眼界。
终于,仪式结束,林晚晚被送入洞房。一进洞房,她便如释重负,一屁股坐在床上,伸手将凤冠摘下来,随手扔到一边,嘴里嚷嚷着:“可累死姐了!秋菊,快给姐倒杯水,渴死了!嗓子都快冒烟了。”
秋菊赶忙快步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递给林晚晚,忍不住笑着说道:“小姐,您刚才可真厉害,连司仪都敢怼,这京城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您这样的新娘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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