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舞足蹈,唾沫横飞:“你闻闻这水!这股子味道!这种涩带腥、劲儿冲得能把人顶个跟头的咸味儿!还混合着点河底淤泥特有的‘霉锈’底子!最关键!底下这硬石头!这坑里水多!但下面肯定铺了一层渗水极慢的……叫啥……‘咸封泥’的东西!懂吗?!封住的!好东西都沤在这底下了!没跑!”
陈老四显然激动得有点过头,为了增加说服力,他甚至弯下腰,从坑边抠了一小坨湿得发黑的泥巴,也不嫌弃,直接伸出舌头极其快速地舔了一下!
“呸!” 下一秒他就猛地吐出混杂着泥沙的黑口水,脸皱成一团,“涩!苦!麻!但底子那股咸劲儿!霸道!冲舌头根子!没错!就是这玩意儿!好东西还在底下沤着呢!”
他这举动看得林闲和王二愣都是一愣。王二愣是纯粹的傻眼,林闲则是心中狂跳!这么苦?这么涩?那昨天他和王二愣搞出来的那些混合了盐块(浓度超高、未经提纯自然味道恐怖)、烂木、腐草、黑臭淤泥的“浓汤”,再加上他那一把“垃圾堆种子”……这坑里的“精华”,味道得有多“惊人”?
“好东西?”林闲强压住心头狂奔的思绪(关于“沤出来的垃圾可能比垃圾还垃圾”),脸上努力装出被利益打动的贪婪样,“老陈叔?啥好东西?能比你这盐块还值钱?” 他的目光扫向王二愣抱着的盐块。
“值钱?!嘿嘿!”陈老四发出一串极其得意的奸笑,小眼睛眯成缝,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盐?!那都是死物!我告诉你小子!这坑底下封着的!是活宝!是能变钱的宝!”
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像在分享什么惊天秘密:“这坑啊!是‘生卤’的老根!懂不懂?!就是能滋出咸水、晒出盐花的宝贝地!以前大水淹过没现形,现在水干了(他选择性无视了一坑浑水),又被大雨泡出来点端倪!你算捡着宝了!只要把这坑圈住!看好了!别让人动!再用火烧(沤)!用日头晒!慢慢蒸……等老陈我找熟手的‘淋煎匠’来看过,开锅盖熬一熬!那底下,指定能熬出盐来!就算熬不出纯盐,搞点苦卤(苦涩的盐水浓缩物)那也是好东西!能卖大钱!”
生卤?淋煎?苦卤?
林闲听得脑袋嗡嗡响。他虽然是个现代人,也知道古代盐法复杂,什么盐井、盐湖、煮海为盐都听说过。这种在河边烂泥滩里“生卤”、“熬苦卤”的说法,他闻所未闻,听起来更像是陈老四这个老江湖为了圈地盘、压低成本编出来的……黑话?
但这老家伙的激动不像是假的!尤其是他舔泥巴尝味道那样子……林闲胃里一阵翻腾。难道……这加了料的垃圾坑……真能沤出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儿?咸鱼烂种蘑菇?还是盐虫?想到后者,林闲更是毛骨悚然。
“熬……熬苦卤?生卤?”林闲脸上堆着笑,心里却把警惕性提到了最高,“老陈叔您见多识广,您说咋弄,我们就咋弄!不过……”他话锋一转,指着那坑和旁边他那东倒西歪的“凉棚”,“您也看见了,就这破地方,要人没人,要家伙没家伙,连口吃的都……哪守得住啥宝啊?万一哪个晚上来了野狗,或者隔壁村的跑来刨……这宝地……”他故意叹了口气,显得忧心忡忡,眼神瞟向王二愣怀里的盐块,“就凭我和二愣两个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能干啥?”
陈老四小眼珠滴溜溜一转,心里门清。这小年轻是想加钱加粮!但眼前这地方……陈老四再次低头看了看这坑,又狠狠嗅了嗅那股子让他心跳加速的、混合了苦涩、腥咸、腐朽的特异气味……赌了!这种生坑老卤,值得前期投入!
“小兄弟!看你说的!老陈我是那亏待自己人的主儿吗?!”陈老四拍着胸脯,唾沫星子横飞,“守!必须守住!这样!”他咬咬牙,又从腰间掏摸,这次掏出一个瘪瘪的小布袋子,里面哗啦作响。
他数了数,拿出八枚边缘同样磨损严重的铜钱,肉痛地看了一眼,又塞回去四枚!只拿出四枚,连带着刚才给王二愣那块小的盐疙瘩(约27克),一股脑塞到林闲手里!
“拿着!四文钱!再加这块值六文的盐!顶十文钱!”陈老四脸上堆满“割肉”的表情,“这是定金!小兄弟你给我看好了这坑!除了你们俩(他又斜眼瞥了一眼抱着大盐块傻笑的王二愣),不许任何人靠近!尤其是别让人往里面乱倒东西(他自己刚往里面踩)!也别乱捞泥巴(看了一眼王二愣的手)!等我!老陈我这就连夜去下游镇子上找人!最迟后天!我带着‘淋煎匠’和设备来!等熬出东西,咱们三七开!不!老陈我亏点,四六!我六你四!够意思吧?!”
林闲看着手心里还沾着陈老四唾沫和汗渍的四文钱铜板和那块小盐块,再看看王二愣怀里那块婴儿拳头大的盐疙瘩(至少值三十文吧?),还有这老家伙许下的空头支票(四六分?熬出来是啥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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