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系统那最后狂暴的警告和强制清除命令的冲击,如同濒死前的回光返照,已经彻底消失了。那片沉寂的意识空间,重新化为了冰冷死寂的绝对虚无。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风,卷着残余的恶臭和寒冷的潮气,穿过荒滩。
林闲僵硬地转动着几乎冻结的脖颈,目光首先落在旁边不远处——那口架在石灶上的黝黑大铁锅。
锅下的柴火已经快燃尽,只剩下微弱的火苗在跳动。锅里,那一小滩之前王二愣撕咬后掉落、又被自己啃食剩下的焦褐色、凝成固态、闪烁着不祥暗红色光泽的废料块,正孤零零地躺在锅底的余热上,散发着最后微弱的热气和……那依旧霸道的恐怖余味。
这就是陈老四和王师傅为之疯魔的“宝汤”?这就是系统认定要强制清除的“污染源”?
林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劫后余生的麻木和被寒气冻僵的肌肉。
然后,他的目光缓缓挪向炉灶另一边——
离大锅不远,刚才王师傅情急下丢在地上的、装着“生石灰和碱粉”的小陶罐歪倒了。罐口破碎,里面最后剩下的一捧雪白的生石灰粉末,泼洒出来一小半,在泥地上形成了一小堆醒目的白色。那是能灼烧皮肉的剧毒。
再挪动一点……
是陈老四刚才被吓掉的钱袋子。用粗麻布缝制,鼓鼓囊囊,落在他刚才摔倒的位置,一半已经陷在稀泥里。
钱……
林闲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他的心脏因为寒冷和刚才的巨大刺激几乎停止跳动,此刻却因为这熟悉的字眼,被本能驱使着,极其艰难地、抽搐般地重新开始搏动!
钱!活下去的钱!
一股力量不知从何而来,支撑着他如同生锈的机械,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从冰冷的泥地上撑起上半身。身体每一寸骨骼都在呻吟。冰凉的泥水顺着破烂的衣襟往下滴。
他几乎是匍匐着,手脚并用,在恶臭冰冷的泥地上,朝着那半陷在泥里的钱袋子爬去。
每一次挪动,都拉扯着冻僵的肌肉。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被泥污浸染了一角的钱袋子。
近了。
更近了。
冰凉的泥浆淹过了他的手腕。
终于,布满污泥的手指碰到了那个粗糙的麻布袋子。触感冰凉、沉重!
一把攥住!
林闲用尽全身力气,将钱袋子从泥水里拔了出来!沉重的泥浆混杂着铜板特有的分量感瞬间充满了掌心!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湿透的粗麻布,传入冻僵的手指!
他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痴狂的专注,用僵硬的手指抠开钱袋口那粗糙结实的麻绳结。
哗啦……
一小捧沾着泥浆和水渍、闪着暗哑金属光泽的铜板,滑落在他沾满污泥的手掌心里!粗粝冰冷的触感如此真实!
粗略一看,竟然不止十个!二十个?三十个?具体多少他来不及数,但绝对比他之前所有的铜钱加起来还要多几倍!里面似乎还夹杂着几个略微大一圈、颜色更暗沉、磨损更轻的……是银角子吗?!
一股巨大的、带着铁锈和血腥味的暖流猛地冲垮了林闲的理智堤坝!
钱!真的是钱!救命钱!
他死死攥着那捧冰冷的铜钱,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不是害怕,而是巨大的、疯狂的、在深渊底部抓住稻草般的庆幸和贪婪!
他将那沾满污泥的钱币一把全部塞进怀里最贴身的位置!冰冷沉重!刺得皮肤生疼!但那疼,却像是滚烫的烙印,烫得他灵魂都在欢呼!
有了这些钱……他能活!
狂喜的情绪如同电流,让他几乎要吼出来!但下一刻——
他冰冷的余光瞥见了旁边那堆雪白的生石灰粉末……
还有那口锅里、冷却后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焦块……
再远一点,是那个蜷缩在地上抽搐、浑身青紫、脸上布满了痛苦纹理和黑紫色斑块、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王二愣……
一股无法抑制的生理性厌恶瞬间冲垮了刚刚升腾的狂喜!胃部剧烈痉挛!刚刚塞进怀里的铜钱,此刻隔着冰冷的湿衣,竟像是滚烫的烙铁!钱袋子的沉重感也变得像一块粘满污血的石头!
分红?
这就是咸鱼的分红?
一块沾着剧毒石灰粉、在烂泥里泡过的钱袋子?
一口熬着腐烂金属和肉毒残渣的废锅?
一个被强行推进去当“献祭品”、现在半死不活、可能马上就要断气的傻大个?
林闲猛地低下头。
“呕——!”
一口浑浊的酸水混着泥腥气,被他呕在了面前的泥地里。
分红……
真烫手。
他撑着泥地,艰难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像一株即将被吹断的芦苇。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垂死的王二愣,眼神里是冰冷的麻木和被金钱点燃后又被残酷现实浇熄的复杂。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深刻的、被命运玩弄的无力感。
然后,他抬起脚,跌跌撞撞,头也不回地朝着河滩外那条通往村落的小路走去。
钱袋子里冰冷的铜板和那个更大更凉的、可能是银角子的硬物,隔着湿透的、同样冰冷的粗麻布,紧紧贴在他剧烈跳动的心脏下方。
烫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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