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府,水榭。
气氛比上次更加压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失败后的焦躁和穷途末路的疯狂。
三皇子朱翊钧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面前精美的点心和香茗丝毫未动,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桌面。
“废物!都是废物!”他低声咒骂着,声音嘶哑,“钱谦益那个老匹夫,平日里口若悬河,到了金銮殿上,被父皇几句话就吓得屁滚尿流!还有王胖子,蠢笨如猪!连‘因地制宜’四个字都没看清楚就敢跳出来!现在好了,圣旨已下,大局已定!我们…我们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杜先生坐在下首,脸色同样难看,但还保持着最后的镇定:“殿下息怒。
陛下乾纲独断,雷霆万钧,非人力所能阻挡。
正面阻挠…已是此路不通。”
“不通?!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太子和李明那小子借着漕运之功,青云直上?!看着他们一步步把持朝政,把本王踩在脚下?!”朱翊钧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碟乱响,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恨意,“本王不甘心!绝不甘心!”
“殿下,正面不行,我们还有暗处。”
杜先生眼中闪过一丝毒蛇般的阴冷,“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
太子倚重李承宗、李明父子,视为左膀右臂。
但…这父子二人,一个简在帝心,手握重权;一个少年得志,六元魁首,如今又执掌漕运革新大权…这权柄,是不是…太重了些?”
朱翊钧的怒火稍敛,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离间?”
“正是!”杜先生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殿下您想,陛下固然信任太子,但身为帝王,最忌讳的是什么?是臣下结党,是权柄失衡!尤其李家父子,同掌机要,风头无两!太子现在倚仗他们,可心中…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丝疑虑?特别是陛下刚刚雷霆震怒,敲打了朝堂…此刻,正是太子心中那根弦最敏感的时候!”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弧度:“我们只需…在太子心中,轻轻地,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这颗种子,不需要多真,只需要…半真半假,似是而非,能触动太子那根‘权柄’的敏感神经即可。”
朱翊钧来了兴趣:“哦?如何埋?”
“据我们在宫里一个极隐秘的渠道得知,”杜先生的声音几不可闻,“前几日陛下在御书房单独召见冯保后,心情极其恶劣。
当时似乎…无意间提起过李承宗提出的‘内阁制’构想…陛下当时说了一句…”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朱翊钧的胃口,才一字一顿地模仿道:“‘李卿父子…俱是能臣,然…权柄集于一门,终非…制衡之道啊。’”
“权柄集于一门…终非制衡之道?”朱翊钧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眼睛越来越亮,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妙!妙啊!杜先生!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杜先生斩钉截铁,“虽只是陛下在极度震怒下的一句无心自语,但…落在太子耳中,分量可就不同了!尤其是,这话还涉及了李承宗提出的‘内阁制’!太子推行新政,李承宗是核心智囊,李明是急先锋!陛下若对李家权柄过重心存疑虑…那太子呢?他会不会想,父皇是不是也在…敲打他?”
“哈哈哈!”朱翊钧忍不住发出一阵压抑的、如同夜枭般的低笑,“好!太好了!父皇这话,简直是天助我也!无心之言,往往最是真切!太子就算再信任李家,听到父皇这种评价,心里能没疙瘩?能不多想?”
他兴奋地搓着手:“快!立刻安排!务必用最隐秘、最‘可靠’的渠道,把这消息,‘不经意’地传到太子耳朵里!记住,要显得像是…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才打探到的‘绝密’!要让太子觉得,这是他‘自己’发现的父皇的真实态度!”
“殿下放心,老臣省得!”杜先生躬身领命,眼中闪烁着计谋得逞的寒光,“此计若成,纵使漕运推广成功,太子与李家父子之间,也必生嫌隙!这裂痕一旦产生,日后…便是我们的可乘之机!”
朱翊钧志得意满地坐回椅子上,端起早已凉透的茶,仿佛已经品尝到了胜利的滋味:“李明啊李明,任你六元及第,智计百出,破了本王的走私船,又得了漕运大权…可这人心,这帝王心术,岂是你一个毛头小子能揣摩透的?本王倒要看看,当你被最信任的太子猜忌时,会是何等表情!哈哈哈!”
水榭外,秋风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下,带着一丝萧瑟。
一张精心编织、浸透着毒液的网,正悄无声息地撒向东宫的方向。
而此刻的太子,正在东宫暖阁内,对着摊开的漕运推广地图和人员名单,思考着如何调配资源,全力支持李明。
他眉头微蹙,似乎在权衡着某个重要人选,浑然不觉,一粒带着剧毒的种子,即将落入他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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