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在为内阁运转的初显成效和三皇子联姻的余波而议论纷纷时,一道裹挟着血与火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如同惊雷般撕裂了承平的假象,狠狠砸在了帝国的心脏!
“西北急报!西北急报!!”
凄厉的呼喊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京城的宁静。信使风尘仆仆,背后插着象征十万火急的赤色翎羽,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出血,在无数惊骇目光的注视下,一路狂奔至兵部衙门,随即又由兵部尚书亲自护送,直闯宫门!
乾清宫内,皇帝正在批阅内阁送来的首批票拟奏章。当那份沾染着尘土和汗渍、甚至隐隐带着血腥气的军报被内侍颤抖着呈上御案时,皇帝拆开火漆封印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军报的内容,触目惊心:
“臣,延绥总兵郭震,泣血叩禀:本月廿三,鞑靼瓦剌部集结精骑五万余,趁黄河春汛,水浅流缓,突袭破关!连陷我红石峡、镇北台、清水营三堡!守军猝不及防,死伤惨重!虏酋亲率主力,兵锋直指榆林卫!臣已亲率靖边军主力驰援,然虏势浩大,来势汹汹,初战…初战不利,榆林外围屏障尽失,现退守孤城,浴血苦战!然城中粮秣、箭矢告急,援兵不至,恐难久持!虏骑肆虐,烧杀抢掠,百姓流离,惨不忍睹!恳请陛下速发援兵,调拨粮饷军械!榆林若失,则延绥门户洞开,虏骑可长驱直入,三秦危矣!社稷危矣!”
“哐当!”皇帝手中的朱笔跌落在地,墨汁溅污了明黄色的龙袍!他那张向来深邃难测的脸,瞬间变得铁青!御书房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只有皇帝那压抑着滔天怒火和震惊的、粗重的喘息声!
西北告急!边关重镇榆林危在旦夕!五万鞑靼铁骑!三座军堡陷落!靖边军初战不利!这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皇帝和随后被紧急召来的重臣心头!
消息如同瘟疫般迅速传遍朝野。整个京城瞬间笼罩在一片恐慌和震惊之中!茶楼酒肆,街头巷尾,人人色变,议论纷纷。
“天爷!五万鞑子!榆林都要守不住了?”
“郭总兵不是刚和三殿下结了亲吗?他的靖边军不是号称铁军吗?怎么一触即溃?”
“完了完了…榆林要是丢了,陕西就危险了!京城还能安生吗?”
“快二十年没打这么大的仗了吧?这可如何是好?”
金銮殿上,气氛更是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皇帝高踞御座,面沉如水,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
“诸卿!西北急报,尔等已知!虏寇猖獗,边关告急!榆林危若累卵!社稷安危,系于一线!是战是和?如何战?谁可挂帅?速速议来!”皇帝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短暂的死寂后,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主战派(多为少壮军官、务实大臣及太子一系官员)群情激愤:
“陛下!瓦剌背信弃义,悍然犯边,屠我军民,占我国土!此乃奇耻大辱!必须痛击!打回去!”
“当务之急,火速调集京营精锐、九边援军驰援榆林!户部即刻拨付钱粮军械!务必保住榆林,将鞑子赶出关外!”
“臣保举宣府总兵马芳!马将军久历战阵,骁勇善战,可当此重任!”
主和派(多为守旧文臣及部分担忧国力者)则忧心忡忡:
“陛下!五万铁骑,兵锋正锐!郭总兵初战失利,足见虏势之凶!贸然决战,恐损兵折将,动摇国本!当务之急,应固守坚城,挫其锐气,再遣能言善辩之使,晓以利害,或可…或可议和纳贡,暂缓兵锋,徐图后计!”
“是啊陛下!去岁北疆用兵,今岁漕运推广,黄河修堤,国库早已空虚!再启大战,钱粮何来?民力何堪?”
“臣以为,当务之急是保住榆林不失,而非浪战!可令郭震死守待援,消耗虏寇,待其师老兵疲,再图反击!”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主战派斥主和派怯懦误国,主和派责主战派好大喜功。金銮殿再次沦为争吵的战场。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而带着急切的声音响起,瞬间压过了争吵:
“陛下!臣有本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三皇子朱翊钧一脸“忧国忧民”的沉痛,出列躬身:
“岳父郭震,浴血榆林,忠勇可嘉!然虏寇势大,榆林危殆!儿臣闻讯,五内俱焚!岳父虽勇,然独木难支!当务之急,需遣一威望素着、深谙边事之大将,总督援军事宜,统筹诸军,方能解榆林之围,挽狂澜于既倒!”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臣斗胆保举一人!现任大同总兵,威远侯方国栋!方侯爷乃岳父多年袍泽,同守九边,情同手足!其勇武韬略,不在岳父之下!
更兼其久镇大同,熟知虏情,麾下‘大同铁骑’亦是百战精锐!若以方侯爷为帅,总督延绥、大同、宣府诸军,必能上下一心,同仇敌忾,一举击溃虏寇,扬我国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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