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州府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左良玉这般执着?
还真有缘由——
桂王朱常瀛的王府就坐落在这里。
崇祯十六年,张献忠挥军攻入宝庆府,前锋都快摸到衡州府了,桂王吓得屁滚尿流。
一路逃到广西梧州,再也没敢回来。
等张献忠劫掠一通走了,那会儿正驻军袁州观望局势的左良玉,瞅准机会迅速占了衡州桂王府。
随后,他留下一名百夫长专门打理桂王名下的产业,算盘打得噼啪响:
要是桂王日后回来,凭着这几年“代管”王府的功劳,少不了要敲一笔厚礼;
要是桂王再不回来,那王府的田产赋税,可就全落进自己口袋了。
高宇顺听到这些消息,对左良玉的不满更甚,咬牙切齿道:
“这左良玉,把江西和湘南当成自家后院了,眼里压根没朝廷!
霸占桂王的产业这么放肆,再让他这么折腾下去,朝廷的脸面往哪儿搁?”
高智成在一旁也气得攥紧拳头:
“干爹,左良玉拥兵自重,还打着朝廷欠他粮饷的旗号,就这么霸占藩王产业。
他手下五万人马,要是真反了,朝廷可就危险了。”
高宇顺眯起眼睛,眼神里透着狠厉:
“哼,左良玉敢这么胡来,朝廷岂能当摆设?
他虽说有五万人马,可未必是铁板一块。
咱们得想办法拆他的台,让他有所顾忌。”
襄阳府城破那天,游击小队意外撞进一幅流民涌动的乱相里。
城墙下、街巷中,挤满了失地无依的百姓——
有的是被苛政夺走田产的农户,有的是连佃田机会都摸不着的赤贫者,像风中的浮萍在乱世里飘着。
当游击队员扬起写着——
“晋豫秦有田可耕,东家宽厚!”
的招旗,几句简单的许诺竟如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千层浪。
百姓眼里瞬间燃起希望的火苗,奔走相告的声音传遍街巷。
他们自发推选出领头人,举着招旗、扶老携幼,浩浩荡荡往洛阳去。
沿途不断有新流民加入,队伍像滚雪球似的越变越大,成了一股挡不住的人潮。
这场面连见惯战火的游击队员都惊着了,谁也没想到。
在这土地荒芜、民生凋敝的年月,就“有地种”三个字,能爆发出这么惊人的号召力。
踏进湖广腹地,游击小队才发现这里的民生比想象中更惨。
田埂间,大片好地都种了桑麻,动辄千顷的庄园围着高墙。
往日种粮食的农人全被赶走,成了街头靠打零工活命的苦力。
男人们扛活挑担,女人们浆洗衣物,小孩饿得嗷嗷哭,老人病弱得直不起腰。
整个长江流域看着热闹,底下却藏着饿肚子的阴霾。
更麻烦的是,这里简直成了盗匪窝。
山里有拦路抢劫的山匪,江面上有抢船的水匪,连官道小径都有路匪横行。
就算大顺军收了些匪众当兵,也挡不住匪患蔓延,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些让官府头疼的匪帮,在游击小队眼里却是意外之财。
靠着那神奇的“仁慈煤”,他们往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端掉匪窝。
等烟散了,那些平日里凶神恶煞的悍匪,全成了晕头转向的俘虏——
几十上百的青壮,个个都是能干活的劳力。
这样的“收获”,让游击小队的战果越来越丰厚。
通往南阳府的官道上,长长的队伍望不到头。
拖家带口的农民推着装满家当的木车,小孩趴在父亲肩头好奇地张望;
老太太拄着竹杖慢慢挪步,就算走得慢,眼里也满是对北方新土地的盼头。
跟他们并排走的,是被麻绳捆成串的土匪,灰头土脸地耷拉着脑袋;
在兵丁的呵斥下机械地挪步,往日的嚣张劲儿全没了。
坐镇西安的骆养性负手立在城墙之上,望着陕甘宁广袤却零散的疆域,难得生出几分闲适。
可洛阳城里却是另一番景象——数万名股东麾下的官吏家仆像陀螺般连轴转,仍招架不住潮水般涌来的人群。
王府大宅、官衙庭院里,到处挤满等待安置的农户,檐下廊间堆着小山似的田契文书,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忙得脚不沾地。
洛阳城内的文武勋贵攥着大把新分的田契,起初还为平白得来上万佃户喜得眉开眼笑,此刻却被现实泼了盆冷水。
面对数万名拖家带口的农户,他们得挨家挨户谈判:
分多少亩地、缴多少租子,连农具耕牛的供给都要反复商量。
昔日愁土地没人种的股东们,这会儿笑得合不拢嘴,忙是真忙,可都是为自家的地忙活,再累心里也甜丝丝的。
洛阳的官吏们望着如蚁群般涌动的人群,再想起皇帝那支专收俘虏的太监卫队,忍不住连连叹气。
那千人太监卫队的差事,简直是闹着玩——
俘虏被游击小队押过来,只需照着小队旗帜点人数、发单据,再把人捆在驽马上送皇家矿山,全程不用费心安置和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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