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虽眼带醉意,脚步却稳如磐石,一招一式刚劲有力,拳风扫过带起呼呼风声,将平日里练熟的招式耍得淋漓尽致。
台下众人看得热血翻涌,呐喊助威声混着战鼓的轰鸣,在皇庄上空滚雷般回荡。
无论是披甲的护卫、执笔的太监,还是操持杂务的女监,都被这股悍气裹着,忘了身份,丢了拘谨,眼里只剩对大明江山的滚烫赤诚。
一套拳打完收势,朱有建稳稳站定。这套初级军体拳虽简单,却透着一股实打实的刚猛,瞬间成了全场焦点。
方阵里的监卫们都是练家子,眼睛一亮——
这拳路看着简单,招招却都冲着实战去的,易学还顶用,招式明明白白摆在眼前,转眼间就有人忍不住跟着比划起来。
万余名护卫、太监、女监竟像被无形的线牵着,自发排成整齐的方阵。
一声“起”字刚落,众人齐喝一声,拳脚齐出,一边铿锵有力地打着军体拳,一边扯开嗓子高唱《大明战歌》。
沙哑的、清亮的、浑厚的嗓音搅在一处,混着战鼓的咚咚声,整个皇庄都被这股冲天豪气掀翻了。
那些从万历年间过来的老太监,看着看着,眼眶就湿了。
恍惚间,他们像是踩着时光的影子,回到了万历四十六年那场震动四野的军演——
那时的大明的天还没塌,边军的甲胄闪着寒光,连藩属国的使者都被吓得腿肚子打颤。
此刻泪眼朦胧里,他们竟真的瞧见了往日荣光,正顺着战歌声一点点爬回来。
老人们也跟着动起来,手脚虽不利索,军体拳打得歪歪扭扭;
可唱《大明战歌》的嗓子却嘶哑得发颤,像是要把一辈子的力气都喊出来。
最奇的是那只平日里慵懒的狸花猫,早已经适应帝宠的小主子身份,此刻竟从步辇里窜出来,跑在朱有建身前;
许是被战鼓震得来了劲,一改往日慵懒,跟着节奏歪头晃脑,迈着那六亲不认的步子蹦跶,活像个喝高了的将军。
更叫人拍案的是,朱有建跟着方阵再打拳时,许是醉得深了,脚步踉跄间,竟也踏出了和狸花猫如出一辙的“嚣张步伐”。
全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可笑着笑着,不知是谁先起了头,方阵里竟响起震天的叫好——
这步伐,透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实在对味!
“此步伐看似癫狂,实则暗含阴阳变化、攻守兼备之妙!”
一位年迈的工坊太监看得热血上涌,忍不住高声喊道。
就这般,源自一只狸花猫的“六亲不认步伐”,竟被一众庄严肃穆的皇庄守卫奉若至宝,视作最契合大明军队的行进步伐!
崇祯十七年八月十六日,第一缕晨光穿透窗棂,洒在银镜上。
朱有建醉眼惺忪地望着镜中自己微红的脸颊,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哭笑不得的荒谬感。
谁能料到,仅仅因为一首粗糙的打油诗、一套大学军训时学的军体拳;
再加上跟着一只狸花猫胡乱走了几步,竟然就催生出了大明海师的军歌、军行式和“大明步伐”?
“我不过是吟了首歪诗,耍了套拳脚,跟着猫儿走了两步……”
朱有建苦笑着摇头,手指不自觉地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
“这群人,莫不是都疯了?”
八月二十二日辰时,旱坞旁的广场上早已人头攒动。
一面巨大的五彩旗帜在晨风中缓缓升起,旗面足有五丈见方,其上绣工精美得令人屏息。
正中的大明徽标,随着光线角度变幻,呈现出不同的风采,尽显皇家气派。
至于海师的旗帜,却只能在私底下欣赏,实在不便公开展示。
那是一面黑色的旗帜,黑底之上,白骷髅头狰狞可怖,左眼绣成猩红色圆球,右眼却是耀眼的金色圆球,合在一起,正是“日月所照”的“明”字寓意。
朱有建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上扬,赞道:
“不错,合该如此,海盗的旗帜,就得是这副模样!”
更令人咋舌的是旗面的细节:
骷髅下方交叉的白骨线条凌厉,黑白丝线绣工丝丝入扣,严丝合缝。
整面旗帜还经过了特殊的防腐处理,即便在海风中长期吹拂,也能历经岁月而不朽。
针工局为此投入了上百绣女,耗时数月才制成一百面,那些绣女们因日日对着骷髅图案,时常夜里做噩梦。
“大明海师就没有正经的旗帜吗?”
一旁的小太监大着胆子问道。
领头的禁卫低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圣上不让挂。
那面旗帜,光是看着就让人热血沸腾,恨不能立刻冲上战场,不砍死几个鞑虏都不甘心,啧啧!”
他的话点到即止,却让在场众人都心领神会。
中秋那晚,卢九德曾偷偷披着那面旗帜,在演武场上跑了好几圈;
当时许多人看得热泪盈眶,嗷嗷叫着要去砍鞑虏,那股子劲儿至今难忘。
晨风中,那面绣着白骷髅的旗帜猎猎作响,仿佛在为即将奔赴海疆的队伍发出得意的嘶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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